“……”

縱馬奔出二十餘步外的領前一騎,頓時少年俄然一個摘弓扭身的行動,身子扭過來的同時,弓已半滿,瞄也不瞄就是一鬆弦。

幸運生還……

仲夏的傍晚忽而起了風,似攪動了凝在氛圍中的那股子悶燥,讓人清楚感遭到了熱風劈麵的同時,風也帶來了涼意。

“讓開道兒。”

轎前,正坐在泥水地上抹淚的胡兆龍,見幾個侍衛連滾帶爬的朝馬屍上撲,先是一愣,繼而幸災樂禍的笑出了聲:“該!”

轎前世人正蒙楞的工夫,耳邊一聲馬嘶,昂首就見景運門內,一騎驀地躍馬而出,緊跟著二騎,三騎,四五騎。

“格登噔。”

“安你馬勒戈壁,綁票是吧?”

陪侍在側的四個少年侍衛,先是一呆,遽爾一人俄然收回了狼嚎一樣的淒吼,“九爺被雷劈了!”

半空中濃雲下壓,鉛青色的烏雲當中,模糊悶雷應和。

坐在地上的胡兆龍,驚嚇過分,皮膚上裹著一層盜汗,渾身痠軟的提不上涓滴力量,加上被兜頭蓋臉的雨一澆,表裡加臉上滿是水,竟是委曲的哭了出來。

“九爺,您…您這是如何了?”

轎前幫手撫顎下長鬚的京官,方等想起甚麼,俄然神采大變,朝服下襬都不提,與先前的小章京一樣,直接撒腿就跑。

黑暗中看不逼真,隻是從頓時騎士的小體形,模糊能判定出不過是些少年。

“哈。”

“…我…我身…身子如何,如何這麼小?”

一陣略顯稚嫩的童聲,異化著毫不粉飾的戲謔與嘲笑,從仍然馬不斷的五騎中傳來。

京師應天府。

“噅兒。”

“嗚。”

“嗯?”

“啊!”

“姥姥!”

紅牆以內,一陣沉悶的馬蹄聲,模糊響起。

迎親的步隊,趕集的農夫,商隊駝隊,進京趕考的舉子,處所州府的縣令衙役等,一概不管。隻要擋在騎軍行進的道上,梗阻門路,就會被行進間的馬隊漫射覆蓋。

數騎錯身而過,胡兆龍驚得渾身一抖,被馬帶起的風嚇得不由自主的連連後退,一下撞上了身後的藍呢小轎,把轎身連帶帷幔撞的一陣顫栗。

“哢嚓”又是一聲雷響,青光閃動。

“快來人啊,九爺又暈疇昔了!”

“哈,古君子射禦,迎娶射花轎,今君子被射下轎嘍。”

順治天子過繼自多爾袞的遺腹子,皇九子愛新覺羅.元吉,於順治十七年,仲夏蒲月初六,宮禁縱馬,揚刀過市,於乾清門外被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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