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謙冷言反擊:“好一個恬不知恥的老東西,縱子行凶,竟還敢欺矇上縣,顛倒是非。”
二人進入大堂,便看到儘是嚴肅的蘇縣令大張大合地坐在案牘後,而張太公則是一臉玩味地坐在一邊,看到徐家父子出去,張太公的眼眸蜻蜓點水般地落在二人的身上一下,隨即又冷酷地分開。
“威武……”
徐昌冷冷地看著胡為,道:“我又不跑,綁來做甚麼?我們同僚多年,連這點情分都冇有?不就是去衙門,何勞你們操心?我們本身會走。”
一隊差役氣勢洶洶地到了徐氏義莊,把圍觀的人十足趕走,差役們提著戒尺打人,功德者們叫罵不斷,卻也不敢頂撞,隻能走了個潔淨。
徐謙正色道:“清楚是張家公子毆打於我,他一共帶了兩名仆人,年事又比我大,我不過是弱冠之年,敢問縣尊,三個成年宗子尋到徐家門上來,卻說我一個弱冠少年毆打他,這又是甚麼事理?”
張太公在一旁冷靜旁觀,見徐謙口舌這般短長,此時忍不住冷哼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賤役,到了公堂,竟然還敢嘴硬!”
徐昌和徐謙父子拜倒,徐昌道:“小人徐昌。”徐謙跟著道:“小子徐謙。”
徐謙看到了老爺子的底氣不敷,用手悄悄地拍了拍老爺子的手背,低聲道:“爹爹放心,待會我來發言。”
徐謙嘲笑:“都說張家是士紳人家,本來竟也是浪得浮名,張字倒過來還是個張,連字都不識得,也來冒充士紳?”
鄧健自發講錯,趕緊道:“徐兄想歪了,我隻是打個比方罷了,鄧或人義薄雲天,乃是不世出的忠肝義膽之輩,如何會做過河拆……”
蘇縣令看了張太公一眼,張太公隻是朝他微微一笑,蘇縣令很默契地點點頭,隨即冷嘲笑道:“大膽狂徒,還敢抵賴嗎?張翁本日狀告你毆打其子,又在張家對門鳴放哀樂騷擾張氏,你有何話可說?”
胡為朝徐昌森然一笑,道:“鄙人奉縣尊之命,前來提徐班頭與賢侄到衙裡鞠問,獲咎了。來人,把二人綁走。”
不問是非、草芥性命、指鹿為馬,這些用詞本來就是大明官員們的根基風格,蘇縣令的官聲固然在錢塘還算不錯,但是他這官聲是士紳們捧出來的,這縣裡的言論也是把握在士紳手裡,徐昌做了幾十年的差役,當然清楚這裡頭的內幕,官紳勾搭,本就是常態,不勾搭那纔是訊息了。
實在如果換做本日拿人的是徐昌,隻怕也不會比胡為好到那裡去,職場險惡,二人同為班頭,平時少不得有摩擦,現在又是錢塘豪紳張家親身擂鼓鳴冤狀告徐家父子,是人都曉得,徐班頭已經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