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歌不去管那府尹公子,聽此佳句,心中慼慼感到,望了那翩翩少年一眼,暗道本日竟趕上知音了,而他不知,李白心中又何嘗不是這般設法?
李白舉目四顧,猛地瞥見窗欞外柳樹成蔭,泛動在白雲綠水之間,靈光霍閃,抱起酒罈喝了一大口,吟道:“垂楊拂綠水,搖豔東風年。花明玉關雪,葉暖金窗煙。美人結長想,對此心淒然。攀條折秋色,遠寄龍庭前。”
李白神情恍忽認識渾沌,醉聲笑道:“未幾未幾,半兩三鍋。很多很多,四斤五勺。”
李白出了詩仙酒大門,望著來往熙熙攘攘人群怔怔入迷,詩中縱有百般精美,也比不上一知音難覓。
蕭長歌這些年浸淫武學劍道,詩文之理早已忘了大半,見那白衣少年神采飛揚,出口成佳句,不由心中打了個突,週遭事物不過是酒盞、木窗、桌椅之物,冥思苦想了半晌,竟答不上來。
心想在合座江湖豪傑麵前出醜倒是無關緊急,這少年清楚是用心用讀書人的架子刁難本身,想起日前大唐派高仙芝、李嗣業、段秀實攻打碎葉城一事,微一沉吟,驀地開口道:“殘影蕩月前,清暉照虛幌。大江滾滾逝,絕崖抹神光。戎客策馬去,拔劍誰癡狂?杯酒尚未寒,碎葉雨瀟湘。”
一身著廣大道袍,手持拂塵的老道由道觀中徐行踏來,清風忙垂手讓開路,低聲道:“師父。”
世人愣愣諦視著那落拓墨客蕭長歌,手中杯盞筷箸掉落不跌,反而是那瞧來傲慢非常,自稱為“李白”的白衣少年,世人涓滴不放在眼中,隻當是瘋小子的癲把戲罷了。
乾虛道長嘿然道:“你倒真是入了化境了,這是貧道專門為你這酒鬼修行的一門神通。”李白笑道:“是解酒麼?那股熱流燙得我好生難受,道長你不練也罷。”
蕭長歌非常不滿,於本身而言,讀書舞劍都是風騷新奇之事,何來雅俗一說?當下一捋袖袍,道:“李兄弟請!”
正自牢騷抱怨時,卻見李白身形猛地頓住,雙目諦視著本身身後。
他幼年時便隨父從碎葉遷徙到這綿州隆昌,雖未受顛沛流浪之苦,心中畢竟不是滋味,但常常痛飲一番後,便能忘懷諸多煩惱,故而有此一詩。
當下也將餘下的兩斤酒一口氣喝光,腦海中靈光霍閃,大笑一聲,道:“船上管絃江麵淥,滿城飛絮輥輕塵。對酒當歌豪情懷,本日逢君醉幾人?”吟乾休中酒罈驀地一翻轉,朝李白胸前那小酒罈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