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得顧禹柏心中一震,凝眉看她,顧衍銘笑著打斷,“爹你還不放心阿譽麼,她這麼多年走得都穩著呢。”顧禹柏眉頭一鬆,也笑道,“樹老根多人老話多,免不了想多叮囑幾句,煞風景了,吃菜吃菜罷。”
院中月涼如水,顧衍譽與兄長並肩而立。顧衍銘打量了小妹一番,歎道,“母親在時,最不放心的是你。若你生在平凡人家,這個年紀也要許配彆人了。整日跟朝中人事轉圜,哪有平常女兒家過得鬆快。”
顧衍銘衝動起來,似歡樂又似痛苦,好一陣才平複下來連連說了幾個“好”字。顧衍譽含笑撫著他背脊輕拍了兩下,以後道,“太學裡不好塞太多人出來,我隻推了陳玉書疇昔,他是陳家後生,對錦兒自是經心極力的。”顧衍銘悠悠一歎,“莫要強求。錦兒在宮中安然,我已心胸大慰了。”
席間兄妹二人給顧太尉佈菜斟酒,不再談朝堂之上的事情,顧衍銘又說了些漠北的趣事,一頓晚餐倒也吃得溫馨。飯後服侍老父親浴過足,要去寢息了,兄妹二人才說上一些本身的話。
聞言,顧衍譽麵上一派輕鬆,眼中又帶點倨傲,“人各有所求,譽兒還冇碰到能與之共度平生的男人,現下能為父兄分憂纔是心中所向。與人鬥,也有與人鬥的興趣,哥哥不必掛懷。”
顧禹柏端著碗,似在料想當中,眼神都冇動一下,“哼,嚴家那小子向來心眼多。”話音甫落,顧衍銘道,“嚴家老貳心眼再多也比不過阿譽,怕甚麼,我但是傳聞他粘著阿譽那乾勁,倘使曉得我們阿譽是女子,恐怕早就提親上門了。”顧衍譽眸光亮滅倒未開言,顧禹柏卻點了點顧衍譽,道,“你哥哥說的是打趣話,你內心還是要有個分寸,那小子是小我才,比貳心術不正的大哥要好。隻是這隊一旦站錯了,莫說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就是父子兄弟也經不起磨練呐。”又看了自家女兒一眼,歎道,“爹這話不是讓你跟嚴柯生分,而是這遠與近之間,你本身要拿捏好。”
顧衍銘垂著眼,月色覆蓋院中,對影成雙。顧衍譽瞭然地看了一眼有苦衷的兄長,負手道,“錦兒很好,有二姐和太後護著,就是有人想打他的主張也要先衡量一番。前些日子,皇上考問功課,他應對恰當,還得了好大的犒賞。”
顧衍譽名下這個莊子,有個極風雅的名字,叫做在水一方。明麵上是個豢養美人愛妾的處所,取的是詩經裡“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意義。嚴柯當初瞧著這個牌匾,笑得直點頭,稱顧衍譽是陵陽城裡第一大斯文敗類。戴珺也被拉著去玩了幾次,在看到幾個衣不蔽體的女子扭著細腰在莊裡來回以後,每逢顧衍譽相邀,便找各種藉口敷衍疇昔。背後裡,這是顧衍譽籌劃之下的暗樁地點。顧家破鈔了大量精力去布這個局,而“在水一方”內裡的人,均是顧衍譽從各地網羅過來的能人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