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諸大夫芒然喪其所懷來而失厥以是進，喟然並稱曰：“允哉漢德，此鄙人之所願聞也。百姓雖怠，請以身先之。”敞罔靡徙，因拖延而辭避。
披藝觀之，天人之際已交，高低相發允答。聖王之德，兢兢翼翼也。故曰“興必慮衰，安必思危”。是以湯武至莊嚴，不失肅祗；舜在假典，顧省厥遺：此之謂也。
相如既病免，家居茂陵。天子曰：“司馬相如病甚，可往從悉取其書；若不然，後失之矣。”使所忠往，而相如已死，家無書。問其妻，對曰：“長卿固何嘗有書也。不時著書，人又取去，即空居。長卿未死時，為一卷書，曰有使者來求書，奏之。無他書。”其遺劄書言封禪事，奏所忠。忠奏其書，天子異之。其書曰：
宛宛黃龍，興德而升；采色炫燿，熿炳煇煌。正陽顯見，覺寤黎烝，於傳載之，雲受命所乘。
居久之，蜀人楊對勁為狗監，侍上。上讀子虛賦而善之，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對勁曰：“臣邑人司馬相如自言為此賦。”上驚，乃召問相如。相如曰：“有是。然此乃諸侯之事，未足觀也。請為天子遊獵賦，賦成奏之。”上許，令尚書給筆劄。相如以“子虛”，虛言也，為楚稱；“烏有先生”者，烏有此事也，為齊難；“無是公”者，無是人也，明天子之義。故空藉此三報酬辭，以推天子諸侯之苑囿。其卒章歸之於儉仆，因以風諫。奏之天子，天子大說。其辭曰：
“於是乎遊戲懶惰，置酒乎昊天之台，張樂乎轇輵之宇；撞千石之鐘，立萬石之钜；建翠華之旗，樹靈鼉之鼓。奏陶唐氏之舞，聽葛天氏之歌，千人唱，萬人和，山陵為之震驚，川穀為之蕩波。巴俞宋蔡，淮南於遮，文成顛歌，族舉遞奏，金鼓迭起，鏗鎗鐺{鼓合}，洞心駭耳。荊吳鄭衛之聲，韶濩武象之樂，陰淫案衍之音，鄢郢繽紛，激楚結風，俳優侏儒，狄鞮之倡，以是娛耳目而樂情意者，麗靡爛漫於前，靡曼美色於後。
“‘於是乃相與獠於蕙圃，媻珊勃窣上金隄，揜翡翠，射鵕鸃，微矰出，纖繳施，弋白鵠，連駕鵝，雙鶬下，玄鶴加。怠而後發，遊於清池；浮文鷁，揚桂枻，張翠帷，建羽蓋，罔玳瑁，釣紫貝；摐金鼓，吹鳴籟，榜人歌，聲流喝，水蟲駭，波鴻沸，湧泉起，奔揚會，礧石相擊，硠々礚々，若雷霆之聲，聞乎數百裡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