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暑熱漸消,山腳挺風涼的。可如果站久一點,就會發明這裡的確風涼得過了頭。颼颼的小風一吹,頓時激起一溜兒雞皮疙瘩,森森寒氣逼人。
曆經三五載,展轉十餘郡,翻過北方最後一道天險,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閻小樓終究等來天賜良機。
因為地處蠻荒,交通閉塞,官府鞭長莫及,根基處於與世隔斷的狀況。
閻小樓扛著店主順來的鋤頭,懷裡抱著西野生的黑貓,一起哼著輕巧的小調,大搖大擺的下了山。
閻小樓是屬耗子的,凡是有點風吹草動,一準就慌了。
此處墳塋浩繁,隻要它是用七寸厚的石料做碑,擺佈設有弧形的基座庇護,封土比兩三個成人還高。
既然如此,還怕甚麼?
村莊前麵,龍首山南麓,是一大片墳圈子。白日裡陰風陣陣,到了早晨就是各種鬼哭狼嚎。
幾年前,他路過京都炬陽,剛好趕上秋後大決。三十幾名死囚中,就有兩個盜墓賊。
李家河子,坐落於黑水以東,四周群山環繞,全村高低隻要百十來戶。
僵立半晌,他眨了眨眼睛,戲謔地添了兩個字:“不來!”
此人身材矮小,臉孔猙獰,大要有輕微屍斑。死的時候,能夠也就三十來歲,卻已是骨瘦如柴,一眼看去跟癆病鬼似的。就賣相來講,他不如何中意。
真要計算起來,也確切挺見不得人的。
他但願具有一具屍身!
伴著一聲悶響,絕對算不上鋒利的鐵片全部鏟進棺材。傾斜的木把指向天空,紋絲不動。
就那兩步跑的,閻小樓都冇美意義追。
對於如許的成果,閻小樓也算早有籌辦,絕望是有一些,但也冇如何往內心去。又不是一錘子買賣,再挖唄。
閻小樓不閃不避,隻是歪著腦袋,順著屍身的方向,將躺在內裡的男人重新到腳打量了一遍。
這要擱之前,亂世、饑荒,性命輕賤如草芥,死屍一抓一大把。可惜時移世易,現在的夜狼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舉國高低尊禮法、重人倫,連義莊都有專人巡守,挖墳掘墓更是大罪,依律當斬不說,屍首還要被掛在旗手示眾。
冷風撩動髮絲,一刻不斷的鬼哭之聲頓時成了刺耳的嘲笑。
這邊的墓丘固然小,卻比剛纔阿誰要夯實很多,有點像板結或是冰凍過的地盤,鋤頭下到一半就動不了了,拔出來也相稱吃力。
守在大敞四開的棺材旁,安溫馨靜的等了半晌,屍身還是老模樣,冇有丁點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