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身處此中,每一分影象又是如此實在,統統感受劃一親曆。即便是現在,濃烈的血腥味還是在舌尖盤桓,逡巡著不肯散去。
層層蒼翠掩隱之下,半截乾枝橫貫肺腑,破臟分裂,肋骨彷彿也斷了幾條,暗沉的血泊順著肩胛浸潤開來。
“撲通!”
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灰塵,暗色的封皮上,“屍典”二字格外奪目。
唇齒間溢位一聲極度壓抑的悶哼,他抱住腦袋,猛地側身一滾,蜷曲如嬰孩的手腳微微痙攣。
他扭過甚,順著高牆往上,隻見一個紮著羊角辮、白胖白胖的娃娃扒著黛瓦,正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非常獵奇的看著他。
濤聲跌宕,落木蕭蕭。
他也不是個矜持的,人家一招手,當即便去了。
女子驚呼一聲,一下端方了身子。
對於方纔生啃了一隻怪物這類事,對方涓滴不加粉飾,他也並不感覺驚駭。不但不怕,竟然對它的話還挺等候的。
當一大灘看不出形狀,卻充足新奇的血食突然呈現在他麵前,等候驀地變成難以按捺的巴望。
半晌,他偏過甚,目光在冊頁間稍作駐留,慢騰騰的將書撿了起來。
來不及留意更多,眉心已近炸裂。
他坐在坑底,驀地驚覺,方纔那段經曆不是他的。
恍忽間,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天拂曉,他生射中最後阿誰拂曉。
聲音在稚嫩、衰老、降落、高亢間不竭切換,又哭又笑道:“公子,我們出去玩吧!”
沉默了一會兒,他歪著頭,問道:“你要甚麼?”
一念成執,即便已是泥菩薩過河,他仍不忘高擎雙臂,斷念眼的想要護著些甚麼。
“滋——”
娃娃吃痛,“嗖”一下抽回擊,憨態可掬的模樣立時變得有些生硬。整張麪皮往下一掛,鼻子眼睛湊在一塊兒,如蠟油般流了下來,隨即暴露一副青麵獠牙、猙獰可怖的嘴臉。
心念一起,他頓時感覺口乾舌燥,火急的巴望血肉。
走著走著,蜃景再次閃現。
大抵是疼胡塗了,虛無縹緲的蜃景竟愈發實在。
統統都是那樣深切而熟諳,乃至於足以擊潰本能的指引,陷精力於迷亂。
女子莞爾一笑,落落風雅道:“公子,我教你認了那麼多字,現在還幫你帶了書。你說,我好不好?”
娃娃往上一撐,笑得眼睛都彎成了兩片新月,隔著起碼三丈高的牆,抬手就要往下探。
他極是狼狽的爬起來,拖著條斷腿,跌跌撞撞的往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