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霽取出帕子擦淨了手,又整齊地疊好收起,眨著一雙吵嘴清楚的眼睛道。
夏季天冷,雨雖是半夜停了,外頭院子鋪著的青石板上仍舊瑩瑩發亮,幾灘水漬若女子妝鏡,幾道折射的陽光相互交叉,金燦燦的,似是很暖。
風清嘉從懷裡取出一方潔淨的素錦帕子,交到嶽荼手裡,又拍了拍她的肩。
嶽荼點了點頭,為免哭出來,眼睛用力地盯著那塊素帕。
“你瞧我做甚麼?”
“我隻是想,明天,明天冇能讓先生早放學,對不住你。”
張玉哥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愁悶道。
“師父……”
王霽倒是看得開,她從隨身的小袋子裡拿出一個編好的草蚱蜢,扔了疇昔,笑嘻嘻道:
進入夏季,上課的時候也遲至午後,一大早就往家裡跑的人可未幾。
“那位是家父的舊識,聽了動靜,決定也隨我們一起去蒼平。”
“我本日便和官家去說,明日便走,餞彆之類的情勢,不必拘泥,隻要你替師父好好授完這一月的課就好。”
“該死。”
“我就這麼叫。我喜好女孩子的名字,如何了?”
隻是天光一亮,她還是立即睜了眼,連醒來的時候都和昔日涓滴無差。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師父,竟是要走麼?
張玉哥板起了臉。
“彆那麼叫我,像個女孩子的名字一樣。”
她心頭萬般思路,又是測度那來人的實在身份,又是擔憂風清嘉會被狐狸精利誘,許下甚麼難以實現的承諾之類,或是產生甚麼更糟的事情。最後的最後,王霽終究想起了那無緣得吃的糖醋魚,嘟囔幾句睡著了。
王霽揉了揉太陽穴,模糊感覺腦仁兒疼,受風一吹,竟還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她表情頓時變糟,撇著嘴角,與昔日普通著了衣衫,細細理好床鋪。
嶽荼訥訥,低了頭道,心頭萬般不捨。
“清嘉姐姐還說你是個秀才,將來定能入朝為官,我看啊,如果進了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大染缸裡,小玉子你指不定要死幾次呢。”
張玉哥結結巴巴道,將那紙團了一團,放在中間。
她坐在一邊看了會兒,感覺很無聊,因而撚了塊張夫人送來的點心,細細地嘗著。
王霽看著張玉哥憋紅又冇法辯駁的臉,噗嗤笑了。
嶽荼察看得更詳確些,師父眨眼比常日更用力些,眼下有兩道極淡的烏青,唇瓣也有些乾澀,該是熬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