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如何說?碰到了兩個打劫的,周焱掉了河,她怕死的逃了返來?
烏黑的河,臟水灌入耳鼻,船隻離她越來越遠,那些聲音也垂垂消逝。
李政鬆開她,坐了起來,周焱也起了身,把衣服往下拉,遮嚴實了,低頭說:“歸去了。”
周焱上了岸,擰了擰衣服和長髮,滿手不但是水,另有沙土。
如果周焱已經死了呢?
找旅店老闆,找阿誰男人,他們也能去救周焱。
周焱頓了會兒,才說:“碰到了打劫的。”
柏樹年事有點久,樹身細弱,樹皮也不太好摳,她看向係在樹上的牌子,輕聲念出來:“冀柏樹……”
她要承擔如何的結果?
一陣輕風吹來,吹開了江心的玉輪,遠處的柏樹上,知了在叫,夏夜如此躁動。
手裡的人被他往上一托,立即咳了起來。
李政摸了下口袋,打火機不見了,煙盒成了皺紙,他往邊上一扔,問:“如何掉水裡的?”
李政問:“還打不打?”聲音降落,不似平常。
“……嗯?”
她低著頭往坡上走,走到柏樹邊上,回過甚。
踩空。
周焱擦了擦眼睛,再抹了一把臉,聞聲邊上的人問:“好了?”
李政又下到了水裡,滾得渾身都是沙子泥土,他泡在江裡洗了洗。
李政把她一抱,兩人打到了地上,周焱恨瘋了,顧不得後背疼,又抓又拍,李政抓著她的腕子,兩人又扭起來。
耳邊的咳嗽卻垂垂變了調,壓抑了幾秒,像有甚麼衝要出來,到了發作的臨界點,“哇”的一聲。
李政俄然下了水,踩著水中的台階,說:“下來。”
輕風一過,玉輪跟著輕晃,眼看就要散開。
***
周焱偏過甚,“……起來。”有點發顫,不諦聽,聽不出來。
可始終散不開的,玉輪又回到了江麵上。
周焱用儘最後一絲力量拍打著水花,身材漸漸往下沉,河水冇過下巴、鼻子、耳朵,即將冇過甚頂,最後一刻,她彷彿見到兩米高台上,橘色的光影一躍而下,一秒的刹時,突破江水,筆挺朝她而來。
周焱鬆了口氣。
“……好了。”話一出口,喉嚨都有點疼了。
李政扶著台階,喘了一會兒,才手臂一撐,出了水麵,坐了上去,一米多寬的淺灰色台階,很快就淌滿了水,暈成了深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