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候我不曉得朱雀大街的瘋子讖語案究竟是如何一回事,所覺得求凶徒各得應得之罪,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的試賦,是盧師手把手教的,更看過前人很多名篇,但如果論詞采天然,遠不及王兄,這一首九德賦,隻勝在句式靈動,衝破試場諸位先人桎梏。”
佈政坊位於太極宮之西,南臨春明大街。其地雖不如太極宮東那些裡坊來往大明宮便利,但一樣是權貴聚居之地。此光陰暮時分,杜士儀帶著赤畢從坊中南門而入,策馬走在坊中十字街上,一起上竟不得不引馬躲避了三四撥冠蓋如雲的達官權貴車駕。他還是第一次來此,赤畢卻輕車熟路,沿大小十字街走了未幾時,他便看到了麵前聳峙著一座古樸的梵刹。
見王維目光炯炯,杜士儀便笑著點頭道:“明日便是張榜日,是勝是敗,便隻看這一時了!”
固然那小沙彌最後有些難堪,但很快還是承諾了。從廟門入內,所見佛殿樓閣都樸實得很,香火不但不暢旺,竟另有些寥落冷僻。而等踏入王維兄弟居住的小院,這類感受就更加較著了。院中正房廊下,一個小童正在揮扇熬藥,一股藥香隨風滿盈開來,杜士儀悄悄吸了一口氣,隨即如有所思地蹙了蹙眉。見到有客人來,那熬藥的小童愣了一愣,等認出杜士儀時立即嚷嚷了一聲,下一刻,房門口門簾一掀,便有人大步走了出來,恰是王縉。
“真的是杜郎君……”
王維和杜士儀打交道多了,疇前隻感覺其善於樂律,兼且目光非常獨到,但此番事情過後,他方纔模糊發覺到了杜士儀那鋒利判定大膽的另一麵。因而,沉默半晌以後,他便開口說道:“一則是冇有證據,二則是在冀國公宅,竇家後輩也冇有應本次京兆府試的人,就是說出去也無人信賴。”
王維頓時失聲驚呼道:“你……你也膽量太大了!”
“本來是來看望王郎君的,現在大夫還冇走呢,這位郎君如果不介懷等一會兒……”
“竇十郎倒是讓人來看望過,可我怎好指責他的叔父家中有人弄鬼?”
“我那事情當然古怪可愛,但我畢竟豁出去鬨大了,再有人敢如此膽小妄為,那就得衡量衡量!可王兄這無妄之災來得太冇出處,並且今次忍氣吞聲疇昔了,不免就有下一次再下一次!”
“傳聞你本身也受了好幾處外傷,馳驅招考夜審,連續好幾天,何必又趕著來看我!”見杜士儀落座以後,沉默不語,王維便衝著弟弟使了個眼色,直到王縉躊躇半晌後,帶著屋子裡服侍的一個僮仆一塊出去,他纔開口說道,“你那案子我也傳聞了,實在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相形之下,我吃的不過是小苦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