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固瑒一口氣說到這裡，見顏杲卿和袁履謙相視一笑，竟彷彿是豁出去了，他俄然咬咬牙道：“你二人無妨入我軍中，一同殺出去！”
“我是常山太守，也是因為我方纔把真定軍民捲入這場大戰當中，如若我就此抽身一走，叛軍真的抨擊屠城，我就算輕易偷生，又如何有顏麵再見人？生為太守，死則殉城，不過一死罷了，又有何懼？”顏杲卿的聲音固然低，可卻彷彿字字泣血。見袁履謙暴露了附和的神采，他方纔又輕聲彌補道，“仆固將軍，我二人曾經說過，能得與你們仆固部懦夫並肩奮戰於常山，方纔見地了真正的好男兒，不失為平生一大幸事，還請……保重！”
顏氏乃孔賢人七十二賢苗裔，冇有屈膝降逆賊的不肖子孫！
之前他也想要在城頭和軍民一起奮戰，卻被仆固瑒半嘲笑半倔強地硬是趕去城樓督戰，可現在，那護佑真定一月不失的仆固鐵軍就要出城突圍了，他這個太守如何還能躲在世人背後？他也學過騎射，他也學過刀劍，縱使隻能殺一兩個叛軍，他也要在這城頭對峙到最後！
見仆固瑒猛地抽回擊，頭也不回地就此下了城牆去，顏杲卿怔怔地看著沾滿了汗水血水的手，這才明白仆固瑒能夠回援常山，是因為王容的原因。想到這一個多月來的殫精竭慮，想到這一個多月來的浴血奮戰，他看到有人從身邊抬了一具屍身顛末，那仆固部老卒竟是至死都緊捏動手中的鋼刀，他俄然出聲喝止了人，隨即緩緩走上前去，盯著那遍體鱗傷的屍體看了好一會兒，最後伸手覆在那仍然圓瞪的雙目上。
仆固瑒不由自主地被顏杲卿緊緊握住了手，比及袁履謙也將手如此握了上來，他活了這二十多年，夙來是流汗流血從不墮淚的性子，竟隻感覺鼻子酸澀，心誹謗痛，聲音也不知不覺哽嚥了下來。
仆固瑒頓時眉頭倒豎。可還不等他反對，袁履謙便接著顏杲卿的話茬低聲說道：“我等會持續奮力駐守真定，但願仆固將軍能夠帶來援兵。”
汗青上的安史之亂，叛軍當中內鬨不竭，安祿山父子和史思明父子前後自相殘殺，其他將領更是時而投降時而兵變，本該是大唐各個擊破的大好機會，可之以是鬨得曠日耐久，一則是因為朝中天子冇有充足的才氣，對領兵大將又疑忌重重，動輒派寺人監軍，貽誤戰機，讓本該打贏的仗變成敗仗，乃至於冤殺來瑱，逼反仆固懷恩，讓李光弼鬱鬱而終，解郭子儀兵權……可成果就是大唐元氣儘喪，一個個藩鎮林立在大唐南北，全部天下生靈塗炭，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