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大夫人回了本身的院子,一進門,屋裡冷冷僻清的,她嘴一撇,“老爺呢?”
今洛陽有一望族傅氏,其曾祖乃是建國郡公,稱英國公。老英私有三子,兩嫡一庶,老英公活了七十歲,馬革裹屍而去,嫡宗子傅思翰襲了英公的爵,按著世襲罔替的規定,降了一等,稱安縣公,但因這官兒是襲來的,便隻是個虛爵,空享一世繁華,而無一點實權。
看來今兒早晨有又是不返來了的,大夫人抿了一口茶,隻覺滿嘴的苦澀,可也說不得,她本是想把二房的事說給傅榮仁聽的,“嫣姨娘年紀小,不懂房裡的事,你們去給老爺身邊的小廝說一聲,叫老爺保重身子,再叫小廚房備一鍋乳鴿,燉得爛爛的,老爺明兒個夙起要喝的。”
春節才過,傅思翰之正妻老太太周氏身子更加不大好,白叟家現在六十八歲,眼看著便是古稀之年,膝下兒孫合座,享了半生繁華,見證了一個朝代的滅亡和另一個朝代的鼓起,雖大哥病弱,可眼神倒是雪亮的。
大夫人嘴角這才暴露點兒至心實意的笑模樣來,她一邊唸叨著,一邊翻開盒子,“我都這個年紀了,用金用翠便好,你說說,他尋得甚麼紫玉?白搭阿誰銀子錢。”
老太太不住摩挲著孫兒的麵龐,滿心腸歡樂垂憐,“我們傅家,從你曾祖爺爺那輩算起,便是朝中重臣,先朝哀帝橫征暴斂,導致民不聊生,你曾祖爺爺身為軍侯,跟著文帝揭竿而起,建立我大魏皇室,咳咳。”
大夫人沉吟半晌,妯娌兩個出了中院的門兒,去了東院上房,“依著我的想頭,玉哥兒也有二十了,疇前是讀書考會試,冇甚麼時候,老太太也不盼著他早結婚,現在倒不如把婚事做定了,也好叫人放心的。且我們大房裡,他那兩個哥哥早就添了丁,隻他房裡連小我都冇有,這不大好。”
二夫人點頭,拾起緗色馬麵裙緩緩下階,自老太太將管家之權移交到她手上,白氏已經做了十來年的管家太太,天然比大夫人要沉穩些,“這一個月請了三回大夫,皇上連宮裡的太醫令都打發了來,不過老太太乃是天佑的吉人,定不會有大事的。”
二夫人把大夫人的話記下,待晚間,夫君傅榮儀返來,細細地說與他聽。
舊歲的冰雪尚未完整熔化,天光映雪,廊下的冰柱折射著七彩光芒。
老太太頭戴寶石勒子,斜插翠鳳,倚在榻上,看著環抱在身邊的這群兒孫們,而後對著次子傅榮儀的宗子傅立恒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