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夏正平的麵兒,她不好說甚麼,隻催促了夏正平:“平叔纔不是說要將花圃這個月的帳冊拿來我瞧嗎?不如這會兒就去理一理送過來。”
她家女人,何至於要委曲到招個家無恒產的落魄後輩進門?
夏芍藥在她麵上掃了一眼,忽微微一笑:“這是喪事,還不回府去籌辦著,在這裡哭甚麼?”說是喪事,她麵上卻無半點喜意,若不是寧景行聽莊上小廝閒磕牙,說夏府止得一個女人,合法妙齡,主理家中之事,還當她這是替姐妹招贅呢。
她問出來這話,麵上一絲羞意也無,就連思慕少年郎君的情義都尋不見,安靜的直似個談買賣的販子,正在沉著的策畫各方好處,目光直逼寧景行的麵上,見他略一遊移,彷彿教這麼大膽的女子給嚇住了,待見了夏芍藥神采,便隻簡簡樸單回一個字:“好。”
夏芍藥肚裡來回考慮,油煎水滾普通,隻盯著他打量,他也就坦安然立在那邊任她打量,忽聽得她問起:“你家裡可曾訂婚或者結婚?”
寧景行卻又有些難辦了。
這話卻有些嚇人了,就算街上行走的女娘們自來不是捂的嚴嚴實實,卻也冇事理叫個少年郎君昂首給自家瞧的。
忽聽得夏芍藥直十足道:“你既頭無片瓦,又無父母兄弟,無處安身立命,不如我招了你入府,做個上門半子如何?”
趕車的還道:“不會是撞上了個死人罷?”既不是月朔十五,天氣又晚,趕著回城的人家早已經走了,若這小我真是活的,怕早被人救歸去了。
他卻還是低頭眼神隻在腳下三寸方磚上頭,倒好似那青磚地生出了朵芍藥花來。
“女人——”素娥給嚇的呆住,當場便流下淚來,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素娥愁的都快哭了:“女人自來是個主張大的,這事兒恐怕隻要老爺能禁止,華叔的話她也不必然能聽呢,何況是我的。”
——定然是他這張臉讓女人意動的。
她的手指纖長,撥起算盤來煞是都雅,寧景行便想:她這手底下的工夫卻非一日練就。不覺間便盯著她撥算盤的手出了神,倒教素娥在內心狠狠記上了一筆:本來方纔都是裝的,這會兒便暴露賦性來了,卻本來也是個輕浮的!
夏芍藥對華元與素娥暗裡的行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華元去迴雪堂相看寧景行。又聽聞服侍寧景行的來報,他倒是個心寬的,仆人端了飯上來,提箸便吃,提了水來,脫了便沐浴,就連衣衫鞋襪奉了新的上來,也便接了過來,穿戴伏貼,倒真似回到了自家普通安閒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