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趙官家在石亭再度召見四位宰執,一見麵便直接逼問,彷彿肝火不消。
“能夠!”趙玖點頭應許。
“是!”張德遠點頭不及。
“如果這般講,此事豈不是無解?”翟汝文聞言稍稍蹙眉。“莫非真要坐視官家強殺一秘閣重臣?須曉得,勾龍此舉,當然光榮至極,卻也極其奸刁……泉州番寺的事情不提,便是此番尋機彈劾胡尚書的事情,也最多說他品德廢弛、小人嘴臉,卻稱不上是違背法度的。”
“你們說罪不至死,說會引發朝堂動亂,說天下人會不睬解……那就去想一個讓他罪至於死的體例!想一個不引發朝堂動亂,天下人也都能瞭解的體例來!”
“那日他竟然還堂而皇之對朕說甚麼每見江南士民錙銖儘上,便憂心中樞這裡把江南百姓心血空耗……的確滑天下之大稽!”
便是一樣沉默不語的胡寅,此時都與閻孝忠、翟汝文一起盯住了陳公輔。
張浚聞言大喜,卻還是倉促拱手:“除此以外,另有南邊之事……官家,昔日紹興下野之臣、南走道學書院,能在南邊結為一體,頻頻影響中樞言論,實在是有原因的……說到根子上,畢竟還是南方士民賦稅沉重,乃至於錙銖儘上,以付軍費,以是民氣討厭北伐,恰好這又是人之常情,臣覺得朝廷並不好隻去強壓,正該恩威並重纔對!”
趙玖怦然心動,倒是微微點頭,而張浚、陳規也是大喜。
炎炎夏季,杏岡之上,趙官家的肝火哪怕是隔著幾顆老杏樹的間隔也能被清楚感到到,這不免讓第一次入職班直的赤忱隊侍衛們大汗淋漓,並且嚴峻不安。
“不錯。”趙鼎歎了口氣。“便是我此時細細想來,既然此人必死無疑,那若不能殺一儆百,反而隻是白死……不瞞諸位,我此時模糊感覺,寧肯讓這報酬官家強殺,也賽過隱誅,或者推到其他罪惡上!”
就如許,跟著茅亭上的一番喧嘩垂垂停止,楊沂中親身下來,峻厲要求陪侍班直不能擅傳言語不提,幾位相公倒是頂著趙官家壓下來的重力無法散去。
侍衛們都如此,那麼可想而知,此時就在茅亭旁直麵趙官家的四位宰執、一名禦史中丞,以及幾位內廷重臣此時是如何一種景象。
趙玖聞言也嚴厲起來:“南巡要多少錢?”
“當然是從底子上為官家分憂。”陳公輔仍然不慌不忙。“兩位相公,官家此番大怒,隻是向著一個勾龍如淵而來的嗎?莫非不是憂心小人追求,從內裡破壞大局嗎?而若如此,兩位相公何妨棄了勾龍如淵,高屋建瓴,使官家從底子上放下心來,也好促進北伐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