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湮聽得那聲音,倒是緩緩笑起來。她轉過身,走了幾步,從牆上摘下那支竹蕭。
神農做琴伏羲做瑟,但是青華上神不喜琴也不喜瑟。她之雙足踏遍大荒之時,也曾見過做過很多樂器。這些東西,原就難不倒她。隻是他卻未曾聽過。
小板屋在村莊邊,也算不得偏僻,四周還是有農家的。隻是隔得不遠就是青山綠水,一方飛瀑迤邐而下,雖風景極佳,但夜間水生清脆,不免覺著擾人,平凡人家住不得,便宜了師太公。
對於辰湮與他來講,天然山川不管如何都比得人混居處平靜。師太公仙風道骨,倒是懂醫的,不然她少時體質之弱如何給補足了,厥後辰湮用醫用藥有了這段淵源,也不顯高聳。這村裡本來冇有專門的大夫,平常的弊端用些土方劑也罷了,生了大病就得趕老遠得去鄰村求醫,後有了她,求醫倒也便利了,酬謝擺佈也不過一些米糧與時蔬,有幾戶人家過意不去,會順帶著拎些禽蛋臘肉類的事物,這幾年她與師太公實在也過得不錯。
回到居處,一眼便見著屋簷下正謹慎翼翼鋪藥材的小女人,倒是笑了笑:“本日是二妞麼,大丫去了那裡呢?”
將袖頂用體暖和著的鳥兒取出來,拆了件不穿了的舊襖子,取棉絮團成個小窩。畫眉鳥羽色微微泛青,頭與背羽帶著青灰色軸紋,眼圈外有清楚的紅色眉紋,向後延長呈蛾眉狀,細心打量,卻見有一條鮮紅細紋嵌在眉紋中,如同血痕普通。
還是懵懂不知本身從那邊來的第一世,她所遇的他,也是以雀鳥之姿……厥後她將它放走,它也頭也不回得走了。這一世,還是雀鳥,她們之間,又會有如何一個結局?
辰湮緩緩走上前,便見到畫眉的眼睛直愣愣轉過來。因為本能縮了縮,但鳥喙當中卻無任何聲音收回來。
若她想將他統統的遺憾都彌補……現在,可還來得及?
她伸脫手,將指腹悄悄搭在它仍舊在不竭顫抖的背上,簡樸查探了一下它體內的頭緒,見傷情冇有惡化便收回了手指。畫眉俄然收回“嗚嗚”的聲音。低低的,軟軟的,配上它現在的模樣,竟有幾分不幸。
包含苦,包含痛。
眼睛倒是極美。烏黑的眸子竟沉澱著深深的藍,如同藍色的火焰般灼灼燃燒。或許鳥的眼睛與人的眼睛畢竟是分歧的罷,她竟也揣摩不透它現在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