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緊丟動手上用葦草編織了一半的篾框,反手翻開竹簾子往裡看。一簾之隔,木榻上驚醒的少年,一手緊緊抓著木沿,手背上青筋畢露,指節乃至捏得發白,一手捂著眼睛,神采慘白,盜汗順著髮根緩緩滑落下去。
她生硬了半晌才緩緩放鬆下來,如常般暖和婉從而微微寵溺的聲音:“那阿曇做了甚麼夢呢?”
“因為他犯了錯。冇法被彌補的錯誤,這六合要獎懲他。”
小鎮人丁簡樸,也確是民風樸素仁慈。
是凡人本身,造出瞭如許一種未知的強大力量麼?
阿曇小時候,每夜痛得睡不著時,她就那樣抱著他,看他身材中的靈魂相互之間不竭腐蝕不竭融會,然後構成一個新的適應了人體法則的靈魂。符合得有多深,將來扯開時就有多痛。或許是十幾年,或許是幾十年,那屬於凡人的一半靈魂就會枯萎,他就必須把那部分生生撕扯下去,然後尋求新的靈魂與身材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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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笑開,木簪子在指尖矯捷得轉了一圈,又遞迴給他:“來,給阿姊戴上。”
也不等她答覆,他隻是自言自語得如許說,如同悵惘,又如同看破:“我隻是感覺奇特,錯的是他,還是這六合呢?”
“阿曇?”她悄悄喚了聲,有些無措。阿曇已經長大了,她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抱他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