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軀殼彷彿有崩潰的前兆。他循著天之鎖,找到了衡山之巔。
曾經的溫香軟玉瞬息冰冷,他如同被一顆龐大的釘子死死打進胸膛,全部天下也隨之昏天公開,於這一刻,才驀地明白,荒神墓究竟帶走了甚麼。
她哭得太用力,都開端打嗝:“為甚麼你向來都不能明白,她到你身邊究竟是為了甚麼!你如何就能如此狠心,看天命一次又一次拿她作伐,以毀滅她來獎懲你!”
‘是人如何,是妖又如何?’她在這殘魂身邊坐下,一葉荻花落於發間,又順髮絲滑開。
“這個時候你出來了。”他微微諷刺道,聲音降落而溫和,“可另有甚麼用呢。”
‘故交這般安閒,我也能稍許放心。’她悄悄道,‘如此,你便在這裡等候那二魂六魄到來?’
他就這麼和順而遲緩得,拆了全部大妖。
‘我名蕪荻。’它說道,‘當年草木一族奪得一個名位,我棄之,妖主便定是徒離。’
他想他是恨著她的。因她是他冇法觸及的神祇,恨她該永久高高在上,而不是叫此人間玷辱了靈魂。因她與他一道嚐遍這諸多痛苦,明曉不管他做甚麼她都不會痛恨,便恨她既然能諒解他的統統,為何不能對他生一點感情。
“我是不想你走的,阿湮,我實在不想你走的。”
‘以是,底子不該妄圖從人身上獲得穩定的真情。’
阿湮,若我不來,若我不知,對你所做的統統,你是不是永久都不會開口?
隻差一步便晉昇天妖的大妖,卻連那看上去輕描淡寫的一爪都冇法避過。一種難以設想的威壓砸得她骨骼都彷彿在痛苦哀吟,那是種從靈魂深處從骨肉更悠遠的處所傳來的顫栗,避無可避,難以對抗。
青玉壇以人畜靈魂入藥一事敗露,受各派圍攻之時,厲初篁毫無動容;門下弟子儘數忠於他者,卻死傷慘痛之勢,厲初篁連眉宇都未曾皺一下。
“你叫蕪荻?”他低低得笑道,在那猖獗的大妖又一次向他襲來的時候,幾近炸裂的手狠狠刺穿了她的腹腔——那已經不是手,而是五隻鋒利鋒利指甲瘋長乃至覆蓋著鳥羽的指爪。
他冇有答覆。想來,那統統的獎懲,實在是她代他受的。
青玉壇血流成河,厲初篁站在阿湮毫無生命跡象的身材麵前,鳳骨悄悄冒頭帶來的反噬已經叫他的身材彷彿散架普通,轉動不能。
比起它現在在大家間為妖心吞噬血衣白髮的妖化顏貌,這殘破的靈魂卻更像是它為人時的澹泊靜美。更遠處儘是素白劇毒的曼陀羅華,可這河岸邊卻發展的是略帶墨色的荻花,鬼域陰沉沉霧煞煞的寒氣滿盈不竭,那荻花也便瑟瑟飄蕩,連綴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