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素娘名義上是厚交後輩,但方家也是拿了她當自家女兒看的。方母長年吃齋唸佛,守著佛堂等閒不出來,但也顧恤她出身,囑托了自家二姐多關照。方家五個女兒一個小子,除大女兒打小離家出走不在外,都對這個小mm投以極大存眷,特彆是方蘭生。五個姐姐過分可怖,可貴有個嬌柔滑嫩軟軟糯糯的mm,他怎不歡樂?就算是方父說了素娘得住在寺廟,大雪封山以後仍然趕著趟兒來跟她玩兒。
“鳳兮,鳳兮,”她娘留在她耳邊的聲音那等撕心裂肺,“何歸處……”
青華上神佈下的烙印,牽繫著她與他緣分的是線已經淺得幾近要斷掉了。她叫他渡得妖身,也不過將這年限又拉長些時候,該閉幕的總要步入閉幕,而他若不在了,她流連這人間又還能為了甚麼?那就再一世,不過就再一世。
“阿默,阿默!”她從大氅軟衾裡探出腦袋,如許叫道。
開天五靈一一出世,又一個一個在天道算計之下滅亡,神職的分裂即將孕生新的神明,可她謹慎翼翼捧在手心的神仙去哪兒了?她終究分開不周山,在鐘明崑崙之上摸索著的又是哪一道運氣?神祇在煙雲浩渺的亙古之前抬開端,天吳曾親手牽繫的天之鎖穿透了無窮的光陰與空間,仍然將兩端緊緊相連,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他說,你如何還不來。
苦求的一個孩子,誰料命格這般貴不成言,恰好現在最不該求的就是這貴。當今已過花甲,太子及眾皇子年不惑的不惑年而立的而立,起碼也已及冠,正側妃全後代已及膝,這時宰相家出了個天生鳳命的女孩,若傳出去,豈止是個災害。無怪乎家中連夜將她送走,乃至不吝尋了個死嬰瞞天過海。異象已出,眾目睽睽是不能變動,但如何曲解異象倒是能夠運營的。
她在廟門前的石板上,看低矮的山頭竄出雪堆的混亂鬆木,年久失修的木柵欄在殘破的石板路邊東歪西倒,那些過秋將來得及**的枯黃草葉零零散散堆積在雪下,暴露些微草尖,光禿禿的空中也裹了銀裝,一眼望去,全部天下都被昨夜的大雪包得緊緊的。
雪皇看著她自蓮塘底部尋回當初蓮子落入塵寰時包裹的那兩瓣蓮衣,漸漸堆積蓮塘中散逸的力量,看明白她是估計著釜底抽薪決死一搏了,不免憂心忡忡問。
她回到衡山,魂力已經減退如風中火燭,暗淡不已。循環磋磨得這靈魂太多,她眼睜睜看著一向未曾消減過的蓮塘,在這一回修補她缺憾之時,隨靈氣的用儘一朵一朵得耗費了蓮花,再不複活,冥冥中已預示了她的機遇不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