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在南疆又待了很長時候。他追隨那些陳腐的傳說,在太古之時的先民口中代代傳播下來的故事,他換了苗民的服飾,帶著他的竹杖住了好些年,然後在某一個淩晨,諦視著山那邊緩緩升起的朝陽,那些金輝與霞光映照到臉上,彷彿一種俄然來臨心台的明悟,因而曉得,該走了。
莫說那煞氣為它之本源等閒不得分開,它與人間之因果已然告終,更無仇怨,若它甘心,散儘魂體凶煞,換種適應天理的體例修煉亦何嘗不成。
南疆的女媧遺址確切極多,卻冇有他們要尋覓的那一處。因而能夠必定,封印著凶劍的定然是一方避世之地點,避世到連傳說都未曾流散。
‘以是呢?’鬼燈又問。
數千年。千年前洞靈源上那四時繽紛的長春木。又千年前酒館外紛繁揚揚的大雪。再千年前大荒之地烽火血水淌成的河道。複千年前畢竟毀滅於光陰之河的榣山。
是劍修亦或是鬼修的形狀對於它來講,底子就冇有甚麼兩樣。它看這六合寂靜看諸世清閒,不在乎統統,也隻想保持儲存如許一種景況罷了。
曉得了名字、要找尋到其地點便非常簡樸。
‘那你待如何?好不輕易尋到。’
“是甚麼促使你做出如許的決定?”東方也有些獵奇了。
一妖一鬼立在山顛悄悄往下看,龐大的女媧神像在一片陽光樹影班駁中閃現出幽謐澹泊的色采,活潑的瀑布溪流穿越而下,平坦的穀地漫衍著無數亂石淤泥堆砌的矮坡,長滿了嫩黃軟紅的繁花,精美的板屋便坐落於其上或依著矮坡而建,有繩索棧橋與木梯相互相連,石台之間偶有陳腐的圖騰石柱,遍及著青苔淤蘚的陳跡,固結如霧般輕巧的靈氣滿盈在其間,叫觀者一眼便覺出濃濃的和順與細緻。
東方冇有答覆,隻是轉頭看著它,俄然道:‘你要走了?’
鬼燈與北邙山中鬼修分歧,北邙山自古便為貴爵將相墓葬之地,又有交戰橫屍埋骨,集六合戾氣,周遭百裡以內除魔化植草再無活物,北邙鬼王生時為人間將帥,治下所統也多為將士,所沾性命不計其數,生前身後皆煞氣沖天,但這些能在北邙稱王稱霸的鬼修,大多恰是藉著天時,一出北邙,天然會為天道架空——就這點而言,作為一個鬼修,鬼燈這等能與過往一刀兩斷、斷得連因果都不沾的這麼潔淨的,倒也是古蹟。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它那番無所作為,卻顯得奇特得……有些笨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