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幼微表麵斯文秀雅,但性子固執剛烈,認準的事可謂窮九牛之力亦難以挽回,丁異早就見地過的,當下讓步一步,說道:“你要看望陳母我亦不阻你,還是那句話,明日日落之前必須回到丁氏彆墅。”
陳操之獲得阿秀來報,曉得嫂子丁幼微趕來了,但丁異要截嫂子歸去,陳操之哀思傷逝之情頓時化作熊熊肝火,向剛入小殮的母親磕了三個頭,一手持杖,一手牽著宗之,宗之牽著潤兒,叔侄三人便出了塢堡大門。
丁異大寒天的趕四十裡跑追到這裡,也很惱火,忍著肝火問:“若陳母李氏萬一不起家故又如何?”
“我敢違逆!”紅眼的冉盛一個大跳,就到了丁異麵前,一手握棍, 一手握拳,目露凶光瞪著丁異。
陳操之霍然轉頭,盯著丁異道:“丁舍人,你聽到我嫂子的話冇有?”
陳操之走上來,叫了一聲:“嫂子――”肉痛非常,說不出彆的話來,昂首看,丁異帶著一群人過來了,當即大步迎上去,冷冷問:“丁舍人來此意欲何為?”
丁春秋趕上來了,看看爹爹丁異,又看著陳操之,非常難堪,見禮道:“子重節哀,才幾日不見,就――唉,我也要入內致奠陳伯母。”說罷,眼望爹爹丁異――
陳操之行禮,請從弟陳謨和徐邈、顧愷之陪丁春秋進塢堡,又讓小嬋、阿秀攙扶起嫂子丁幼微也出來,然後對丁異道:“丁舍人,我母親常對我說,我嫂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子,嫂子她不肯再醮、不肯回母家,是因為她有敬愛的孩兒要扶養,她情願留在陳家塢,她是我陳門的長媳,丁氏雖是嫂子的母家,但於情於理都不能強行帶她歸去,四年前丁舍人欺我年幼、欺我母親大哥,強行帶走我嫂子,這是大不義之事,本日丁氏若想再帶走我嫂子,我就披麻帶孝到吳郡、到揚州、到建康向有司申述,讓普天下的人都曉得丁氏如何不重孝道、禁止本族女郎為翁姑服喪守孝之事!”
陳操之喝道:“小盛,退下――丁氏不是魯氏,並非陳氏之敵,遠不到劍拔弩張的時候,有話好好說。”
丁幼微決然道:“不,我要奉養阿姑,直至阿姑病體轉安。”
陳操之是多麼小巧的人,從速深深見禮:“丁伯父,長輩心中哀傷,神智昏昏,言語或有衝犯,伏望丁伯父垂諒。”
陳操之披頭披髮,身穿衣邊縫緝較為劃一的粗麻布喪服、結麻執杖,這是周禮五服軌製的“齊衰”,是僅次於“斬衰”的第二等居喪軌製,陳操之要為母服喪三年,也就是兩個週年和第三個週年的第一個月,計二十五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