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操之側頭看了謝道韞一眼,見謝道韞眼波一橫、唇角微動,不知是笑是嗔,乃道:“英台兄辯才,我甚愛護,並非徒呈口舌之利的,言必有中,即有鋒芒亦無妨,恰是進取之銳氣。”
陳操之道:“軍府正加建冶煉爐和大風箱,來德一時不能脫身,我已對軍司馬說定,臘月月朔讓來德出發回錢唐,那兩名陳氏私兵我也留在了姑孰,到時與來德作伴一起回陳家塢。”
陳尚過來與陳操之說話,陳尚本年是不能回籍了,他是司徒府典書丞,掌管司徒府的經籍文籍以及平常禮節,會稽王司馬昱以他非常看重,成心來歲再擢升之,以是陳尚年節時得留在都中,並且秦淮河邊的宅第也需求他不時監工。
陳操之看著東窗漏下的月光,下弦月的一縷月光在暗室裡如此敞亮,象一片白帆,陳操之道:“我也很想陳家塢了,實在我倒情願象六伯父、五兄那樣做個農家翁。”
陳操之也坐起家來,小嬋從速取了秋衣給他披上,抱愧道:“我打攪小郎君就寢了——”
小嬋看著陳操之暢懷大笑的模樣,那暗夜裡的眸光和白齒、臉龐鼻梁的表麵,讓小嬋怦然心動,低聲道:“小郎君自幼就極當真呢——”
小嬋在榻沿側坐著,心跳加快,不敢看操之小郎君的眼睛了,聽得小郎君說道:“小嬋姐姐說說我小時候的事吧,有些事我都忘了。”
小嬋這才扭過甚來看著陳操之,抿嘴笑道:“是是是,從小就俊美,當時呢,小郎君就很好學,常要我講故事給你聽,不幸我識字未幾、書也冇讀過幾冊,見地又少,冇幾天內心的故事就全被小郎君給掏空了,有一天被你纏得冇體例,就胡亂講有個陳家塢,陳家塢分東南西北四房——小郎君倒是機警,即說這是講你們陳家了,我就說不是不是,上虞那邊也有一個陳家塢,小郎君就信了,又聽我講下去,我就把陳家塢統統人的名字報了個遍,說上虞那家人與這裡一模一樣,但我把英姑給漏了,小郎君提示我說,小嬋姐姐,另有英姑哪——把我給笑得走不動路。”
陳尚將家書和送給父母妻兒的禮品交給小嬋,讓小嬋收好,帶回陳家塢。
支道林本想與陳操之議論《金剛經》的“空”,但見陳操之行色倉促,便不再多言,隻道:“貧道與會稽魏思恩有舊,魏思恩信奉佛法,陳施主去會稽,可去拜訪魏思恩。”當即寫了一封書帖讓陳操之持帖去見魏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