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仆婦來報,內庭筵席已設好,謝夫人劉澹便請丁幼微母女赴宴,這時,又有婢女來報,陳郎君來了。

在烏衣巷謝府,張憑亦如是。

陳操之說了三今後請張侍中前來講媒之事,謝道韞“嗯”了一聲。

陳操之隻好說道:“同時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皆可,長輩有兩位伯父在此,仲春月朔,我四伯父與郗侍郎登岸氏之門、六伯父與張侍中來烏秀巷,便可同一日施禮,隻是這親迎,操之兼顧無術,隻能一個個來,這不免就有先有後。”

此時天氣已晚,謝府留宴,陳鹹、陳滿、陳宗之赴宴,陳操之道:“我先去看望一下道韞,看她病癒得如何了?”

說到厥後,語音極低極柔,幽咽如暗夜流泉,柔情似水,謝道韞的麵龐也在暮色中昏黃成一個輕柔的淡影。

彩禮入,郗超向陸納跪啟道:“司州司馬陳操之使郗某敬獻不腆之禮。”

天氣垂垂暗下來,柳絮、因風二婢卻不出去掌燈,陰暗的書房裡陳操之與謝道韞隔案跪坐,謝道韞的手握在陳操之掌中,四目交視,溫情活動——

陳操之應了一聲,對謝道韞道:“道韞,那我去了。”

謝道韞高髻釵簪、曲裾襦裙,在廊下相迎,神情羞怯,她與丁幼微、潤兒見過多次,潤兒與她尤其熟諳,當時在山陰土斷,潤兒與宗之來看望其醜叔,常就玄儒疑問向她就教,但之前她都是身著綸巾襦衫、辭吐洛陽正音,是男人形象、是陳子重的老友,現在是以女子身份來見陳子重的親人,並且她將是陳子重的妻,這類身份的轉換讓她不免難堪,赧然見禮道:“道韞見過丁嫂子——潤兒你好。”

謝萬笑道:“親迎尚早,先非論,現在把前五禮公允持中地停止了再議其他。”

……

謝道韞輕聲一笑,聲音宛轉低徊:“子重,不必在乎這些,你與陸葳蕤以花相知、以畫相感,而子重打動我的,倒是樂律,是涇河邊公孫樹下為我吹笛的少年郎、是郗佳賓走遠纔想起吹曲相送的至情至性、是那澄徹空明讓人雖死無憾的春江花月夜,這些曲子比詩、比劃、比山川風景更能深切我心,起先我倒是真的想能與你為友就已充足,未想緣分不但於此——真是歡樂——”

謝道韞微窘。

因風看著謝道韞的神采,燈光映照下,竟是紅撲撲的分外鮮豔。

謝安、謝萬聽陳操之說將請侍中張長宗來作伐,都表示對勁,又問了禮聘陸氏之事,謝萬道:“太後賜婚,雖有擺佈夫人之分,但毫不是我謝氏女郎要低陸氏小娘子一等,周秦以降,一向是尊右而卑左,《左氏春秋》言‘楚人尚左’,陸氏是南人,尚左就尚左,而我陳郡謝氏,尚右,以是說六禮不能陸氏優先,要同一日納采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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