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韞心道:“這個想必就是阿誰鮮卑公主慕容欽忱了!”在入鄴城之前她還對陳操之納了鮮卑公主為妾心有芥蒂,但一見到陳操之,步月聯袂,和順低語,心全在陳操之身上,就忘了另有這麼一個鮮卑公主,此時見到書房裡溫馨習字的這個外族少女,腰肢筆挺,胸脯矗立,坐姿甚美,執筆的姿式也很端方,再看其臉部,鼻梁秀挺,表麵光鮮且線條溫和,長長的睫毛下覆眼瞼,與燈影明暗映托,有一種幽杳奧秘之美——
年前陳操之收到黃小統帶來的家書,一向擺放在書室案頭,陳操之每日必取手劄看一遍,非常享用的模樣,但慕容欽忱一字不識,不知信裡寫的是甚麼,慕容欽忱本年十五歲,平生第一次有了目不識字其悶猶過於盲的感受,又見陳操之每日措置案牘至深夜,她卻坐在一邊發楞,偶然陳操之隨口讓她取某某檀捲來,她茫然不識,陳操之一笑,他把坐在一邊的慕容欽忱當作使喚慣了的小嬋了,當即本身起家去找——
陳操之道:“我沐浴去,道韞就先指教她一下,昨日是學到‘八佾’之‘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說罷便出了書房,待他沐浴返來,謝道韞已經在慕容欽忱麵前建立起教員的莊嚴——
謝道韞抓住陳操之的一隻手,不讓亂動,膩笑道:“當然,江左衛玠比紫眸蝟髯的桓大司馬那是俊美很多,能夠不消擔憂這亡國公主會有怨氣,嗯,也看得出來,慕容欽忱很迷戀陳郎呢。”
陳操之見謝道韞說出李靜姝的典故來,悄悄擔憂,眉頭微皺不說話——
陳操之怕慕容欽忱說出不好聽的話,從速道:“欽欽,這是我妻謝道韞,從江東來——”
慕容欽忱這麼點謹慎思那裡瞞得了謝道韞,當即深切淺出為慕容欽忱分解經義,慕容欽忱聽得不住點頭,這個文弱的右夫人在她眼裡逐步高大起來——
慕容欽忱目瞪口呆,見陳操之與那文弱男人已經走了出去,竟還攜動手,不由有些羞憤,脫口道:“陳子重,冇想到你也有好男風的惡習,呸呸呸。”慕容欽忱曉得好男風是如何一回事,很覺不堪。
謝琰侍從中少了兩人,有人問起,隻說是抱病留在鄴城醫治,以是謝道韞和婢女因風便悄悄留在了鄴城,謝道韞還是以男裝示人,作為刺史陳操之的得力僚屬,為陳操之分擔了大量公事案牘,陳操之能夠有精力清算冀州的兵馬,桓溫南下以後,留給幷州、幽州都各有軍士萬人,隻要陳操之的兵馬起碼,隻要劉牢之、蘇騏所部五千人,偌大的冀州,戔戔五千軍士,那裡鎮守得住!以是陳操之自三月便開端募兵,漢族、鮮卑胡族的一視同仁,慕容評的二十萬雄師在鄴城下崩潰,除了一部分胡人俘虜被解往江東以外,很大一部分逃歸鄉裡,有的無家無室,成為流民,陳操之命冀州八郡擇其精乾者送至鄴城,百日內,募兵萬人,配以兵器,在枋頭、牧野一帶由劉牢之帶領練兵,至此,冀州具有一萬五千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