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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操之在謝玄劈麵坐下,按了按身下的葦蓆和蒲墊,感受了一下柔嫩,說道:“幼度兄過獎了,讀書有所得、有所思,就寫了這些,恐見笑於風雅之家。”
堂上世人皆笑,獨謝玄劍眉微蹙,意有悵悵。
宗錄事乃是揚州刺史府九品屬官,此次受命前來禮聘陳操之為州文學掾,宗錄事對此既駭怪又不解,當然另有深深的妒意,他客歲隨揚州內史王劭來錢唐審案,正值錢唐陳氏由庶入士,冇想到時隔一年半,陳操之竟被辟為州文學掾了,品秩猶在他之上,內心不免有些不平,但到此一看,桓大司馬的使者竟先期來到,征陳操之入西府,宗錄事內心的妒意和不平頓時全被驚奇占有了,他曉得征辟陳操之為州文學掾是王劭王內史在王刺史麵前一力保舉的成果,王劭稱陳操之有夏侯玄的風儀和思辨、有劉琨的蕭灑和密意,王劭是王導之子,有他一言嘉獎,陳操之身價倍增,但宗錄事以為王劭對陳操之過譽了,千萬冇想到在這裡會趕上桓溫的使者,桓溫開府十餘年來,出入西府的都是高門名流,彷彿要成為五品以上的長吏,不顛末西府曆練就不具有資格似的,桓溫征陳操之入西府,派的使者竟是陳郡謝氏的謝玄,這份禮遇可比征辟州文學掾昌大很多——
陳操之為母守墓期間寫了三部書,彆離是洋洋八萬言的《論語新解》、五萬餘言的《老子新義》和四萬言的《音韻論》,《明聖湖論玄集》也已擴大至六餘萬言,莊子內七篇從《清閒遊》至《應帝王》俱有出色闡述和闡揚,外篇的《胠篋》、《天道》、《秋水》、《山木》等篇什亦有獨到的妙論——
陳操之看到一個小瓷罐,順手翻開蓋子,一股黴味撲鼻,細心一看,罐底有幾粒指甲蓋大小的藥丸,已經乾枯發黴——
謝玄放動手中書卷,盯著陳操之看了半晌,緩緩道:“子重,自前年玄月彆後,家姊可曾寫過手劄給你?”
謝玄道:“明日請馮府君到縣上召幾名的書吏來,把子重這十三卷書冊謄寫一遍,我要帶歸去細心拜讀。”
小嬋也掉眼淚,卻安撫道:“小郎君莫再悲傷了,老主母可不肯意看到小郎君的眼淚啊,老主母生前喜熱烈、喜聞人笑語——”
床前箱簷一塵不染,之前每天夜裡,陳操之都會帶著宗之和潤兒坐在這箱簷上陪母親閒談一會,然後吹兩支曲子,待母親睡下後,纔回本身房間持續讀書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