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韞帶著侍婢柳絮從後門進入正廳側室,簾幕低垂,與正廳相隔,聽到四叔父謝萬石與人絮絮而語,四叔父兵敗壽春被貶為庶人,客歲雖經桓溫保舉複擢為散騎常侍,散騎常侍為天子的參謀,乃清貴要職,但四叔父已偶然理政,根基上退出了朝廷權力中樞,心高氣傲的四叔父今後低沉,醉心於玄言清談,還曾想服五石散解憂,被她勸住――

一念及此,謝道韞臉就紅得發燙,但她畢竟不是那種輕易自我沉醉的女子,隨即想到陳操之極有能夠是諸葛曾或者袁通請來助談的,如許一想,內心又不免有些羞惱,暗道:“我謝道韞不肯嫁,你陳操之來也冇有效,子重,你就真覺得你的玄辯清談必然能賽過我?一定吧。”

方纔兩場辯難讓謝萬聽得眉毛軒動,鐵快意不住敲擊虎口,非常享用,這時對著圍屏說道:“道韞,該你出題了。”

比及柳絮趕來,謝道韞已經籌辦伏貼,便一起經過聽雨長廊去正廳,聽雨長廊是一條“之”字形的長廊,連接數座天井,長廊由竹節覆頂,下雨時聲音清楚,細雨時比如跳珠濺玉,清脆可喜,大雨時則如山間瀑布飛流喧騰,急管繁弦,滿耳都是雨聲,另有一種喧嘩中的靜。

謝道韞便出了側室,一架六幅摺疊式屏風將大廳隔出一個獨立空間,一朵一案一蒲團,謝道韞在蒲團上跪坐著,有侍女斟上清茶。

陳操之眼望圍屏,那圍屏上的畫彷彿是謝道韞所繪,有剡溪戴安道的畫風,畫的是會稽東山圖,圍屏後有燈光,那映在畫屏上的清臒的倩影就是英台兄吧,模糊可辨是女子髻釵,不複綸巾襦衫裝束。

但徹夜謝道韞卻無安步廊下聽雨的興趣,行步倉促,手裡還握著一卷《明聖湖論玄集》。

顧愷之忙道:“長輩與陳子重是來聆聽諸位俊彥高論的,並不參與辯難。”

陳操之在場,謝道韞心境不寧,她是辯難妙手,天然聽出這個範武子是勁敵,徹夜她神思不屬,冇法用心機考,辯起來隻怕真不是範武子的敵手――

身披鶴氅、手執鐵快意的謝萬朝側室簾幕一望,然後環顧廳中諸人,說道:“那麼就先聽諸葛賢侄與袁賢侄之間的辯難了,你們兩位的助談彆離是誰?”

支法寒好辯,熟讀《戰國策》,對張儀、蘇秦、公孫龍、惠施的學說勤奮頗勤,這回以“白馬非馬”來辯難可謂是有備而來,並且昨夜在袁府與袁通長談過,袁通對“白馬不法論”相乾答辯也瞭如指掌,這時侃侃道來,雄辯滾滾,反觀諸葛曾,那裡有半點諸葛亮激辯群儒的蕭灑,瞠目結舌,隻等其助談範寧範武子為他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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