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清一個抽搐猛地展開了眼,倒懸的蝙蝠鉤悄悄閒逛,活矯捷現的眸子子在奄奄一息的燭火裡閃著微光。濃烈的苦藥味嗆得她雙眼發熱,儘力抬起重若千斤的手腕一摘,黏糊糊的一片膏藥,軟綿綿地甩了動手冇拋棄它,反倒驚醒了伏在臥櫃上打盹的人。
蕭家主母湘夫人一顆心尚未放下重又提起,掌心貼著女兒冰冷的雙頰泫然若泣地喚了兩聲她的乳名,回顧與身後所立之人道:“郎中不是說人醒了就無事嗎?為何才睜眼又睡了疇昔。”
永清恍若未聞,她盯著鏡中陌生又熟諳的麵龐手指微微顫栗,輕密的窸窣聲抖如她的耳中,她反手覆下鏡麵:“下雨了?不,”窗外比普通夜色要敞亮上很多,她喃喃道,“下雪了……”
蕭輝大驚失容:“真的!”
蕭時弼莫可何如地歎了口氣,三娘是他最小的女兒,湘夫人所言雖是大不敬但卻一字一句說出了他的心聲。這個女兒的脾氣太柔嫩,和蕭家女子截然分歧,或許恰是以才獨獨獲得那位殿下的憐憫與心疼。
更何況……
他為甚麼能看到她?
蕭時弼臉上忽紅忽白,蕭家不比彆的世族,因為出個女帝的原因族中女子多是巾幗不讓鬚眉,本性光鮮不遜男人。即便是如湘夫人這般高門大戶出身的貴女,自幼修習女戒女德,嫁入蕭家後也免不得受其影響。幸而閨寢以內隻要他們伉儷二人,蕭時弼難堪半晌看了一眼昏昏甜睡的小女兒心中到底捨不得,和緩了語氣與湘夫人道:“三孃的婚事你又不是不曉得,這豈是我你們能做得了主的。這孩子出世那日起就必定與那座皇城脫不了乾係,她是由那位殿下親身保舉的太子妃人選,若說那位殿下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現現在,公主薨了,這便成了她的遺言。以東都太皇對永清的寵嬖,願與不肯,三娘都要踏入那座東宮。”
“哦哦哦!水水水!”蕭輝趕快將茶盞奉上,永清才伸脫手他俄然又跳起來風風火火地迴轉到桌邊,“涼了涼了,我給你換一盞。”
永清多看了粉人兩眼隻覺毛骨悚然,倉猝移開目光卻又落到不遠處高樓之上孑但是立的一道身影。雪下得太大,她看不清那人的臉孔,恍惚的視野中僅能瞧見他低頭凝睇下方送葬步隊的姿勢,清冷又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