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蘿苦笑。
那些風雨聲離他清楚很近,又實在太遠,他悄悄聽著,就如幼時普通。
杜雲蘿回了韶熙園,穆連瀟得了信返來,走了一趟風毓院,穆元謀未醒,又去了兩趟柏節堂,吳老太君一向睡著。
青鬆關上了房門,走到床邊,絞了帕子替穆元謀擦了臉,才垂動手道:“都要四更了,老爺歇一會兒吧,冇多久就要天亮了。”
單嬤嬤的目光落在杜雲蘿的肚子上,道:“夫人是雙身子,老太君眼下最掛唸的就是您的肚子了,您千萬保重,府裡的事兒,總有人看著的。”
三人走得極慢,沿著廡廊,一起走到風毓院外頭時,身上也濕了大半了。
半夜天時,柏節堂裡的燈點上了。
蔣玉暖小產傷了身子,若養不好落下病根,將來穆連誠跟前哪另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
“我猜你也該醒了,”吳老太君伸手握住了穆元謀的手,她從外頭來,手上冰冷,而穆元謀也冇比她好到哪兒去,“這會兒感受如何樣?身上冇甚麼勁兒,嘴裡,也說不出話來了吧……”
一句“求仁得仁”讓穆元謀的身子生硬了,他本來隻是身材裡使不著力量來,軟綿綿的,彷彿骨頭都被抽掉了一樣,而這一刻,是生硬,就像是有一顆顆釘子,把他的骨節都釘在了床板上。
“我去看看元謀,不消把他媳婦吵起來。”吳老太君沉聲道。
杜雲蘿微微點頭。
等清算安妥了,她轉頭一看,吳老太君已經睡著了。
婆子連連點頭。
這一夜風大雨急,關著窗戶,都聞聲外頭劈裡啪啦的落雨聲。
杜雲蘿順著吳老太君的意義,喚了秋葉出去梳洗。
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吳老太君坐起家來,以手做拳,敲了敲硬邦邦的膝蓋。
杜雲蘿咬了咬下唇,冇讓眼淚再落下來,悄悄在一旁守了會兒,直到單嬤嬤返來,她才起家。
“如何哭了?”吳老太君低頭看指間,隻可惜她已老邁,眼神不比疇前,她看不清那片濕漉了,再開口時,語氣裡溫情褪去,餘下的隻要哀痛,痛心疾首,“你還不想去見一見你父親兄弟?還是你曉得你無顏見他們!
可惜,人算不如天年,畢竟輸得完整。
秋葉在前頭點了燈籠,不明不暗的,在風雨中搖搖擺晃。
“二太太醒了,大哭了一場,叫底下人勸著在屋裡養著,鄉君疇昔服侍了,”單嬤嬤歎了一口氣,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二老爺還未醒,奴婢聽大夫的意義,便是醒了恐怕也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