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二字,對有知己的人,纔是最沉重的。
傍晚時,杜雲蘿纔去了柏節堂。
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漸漸去想……
各房各院都亮了起來,年幼如延哥兒、允哥兒,都從被窩裡被奶孃抱出來換衣。
底下都是聰明人,撤桌的時候,洪金寶家的就探聽好了。
園子裡的秋菊一夜之間凋了大半,隻餘下孤零零的花枝。
如許的難事,也總要有人來做的。
難啊!
昨兒個半夜裡,吳老太君去風毓院看過穆元謀,四更天裡纔回到柏節堂,至於穆元謀的狀況,青鬆那兒傳出來的話,說他非常不好,彆說是轉動了,連說話都不可了,大夫的意義,有些像偏枯之症。
杜雲蘿睡得沉,冇聞聲外頭動靜,穆連瀟警省,聽到房門開合之聲,便披了衣服起來。
老太君的聲音幾不成聞,單嬤嬤緩緩在羅漢床前跪下,掩著嘴連連回聲。
古福來家的搓動手,張嘴時嗬出白氣:“原還想著要落雪了,卻都是雨水。”
可動手害本身的親人,這是分歧的,是會壓在心上一輩子的。
出了柏節堂,杜雲蘿往風毓院方向看了一眼,手指拽緊了大氅領口,有個動機從腦海裡劃過,並不清楚。
穆連瀟搖了點頭,歎道:“曉得了。”
她明白這類感受,她也曾想親手送走穆元婧,亦明白大義滅親是甚麼滋味。
吳老太君實在曉得杜雲蘿在嶺東府衙後院麵對過甚麼,曉得這也是一抹不能深挖的傷口。
四更天時,韶熙園的門板被捶得劈裡啪啦響,沈婆子開了門,聲音直顫抖:“做甚麼?”
單嬤嬤的眼睛通紅一片,點頭道:“已經送二老爺走了。”
杜雲蘿愣愣看著單嬤嬤,見她目光沉沉,不由感喟:“曉得了。”
杜雲蘿轉眸去看穆連瀟。
卻要謹慎,不能捧壞了。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一個小丫環快步跑出去,眸子子一轉,就瞧見了錦嵐。
來人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道:“二老爺冇了!”
穆連瀟是男兒,雖剛毅,卻心正,心正之人,會備受其苦。
老太君殺過仇敵,她不提舊事,並非是不張揚那些京中閨閣女子眼中的豐功偉績、巾幗不讓鬚眉,而是她也不肯意去回想一刀子就奪人道命的味道。
杜雲蘿睡得迷含混糊的,對上穆連瀟凝重的神采,俄然就復甦了。
錦嵐縮了縮脖子,道:“看天氣,初雪也快了。”
錦嵐一稟,杜雲蘿的眉頭就皺了皺,眼下旁的都不擔憂,就怕聞聲吳老太君說身子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