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明白穆連瀟的死不是不測時,反過甚去回想,她才明白,蔣玉暖的笑容不是甜的,是苦的。
不曉得是不是方纔雕了穆連瀟的乾係,現在閉上眼睛,滿是那人的模樣。
直到暮年……
吳老太君太受打擊,蔣玉暖日日在病床前伺疾,比穆連慧這個親孫女服侍得還知心。
蔣玉暖的童年是在定遠侯府中度過的,她和穆連慧兩人就養在吳老太君身邊,和親姐妹無二,她和徐氏所生的大爺穆連康以及穆連誠,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杜雲蘿點頭,閉著眼睛歇了會兒。
求而不得,終成執念。
杜雲蘿過門後,對於家中這位笑盈盈的二嫂,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穆連瀟的二兄,指的就是練氏的宗子穆連誠,也就是穆連瀟身後秉承了世子之位,最後奪了定遠侯府爵位的人。
直到出了孝期,蔣家來人問徐氏,徐氏因著丈夫戰死、獨子失落,底子顧不上這些事體,隻讓他們自個兒去問老太君。
蔣玉暖是三房太太徐氏的表姐的女兒。
以是,蔣玉暖常常去祠堂,看著下人打掃清算,她眼中的那份熾熱乃至讓杜雲蘿覺得,若不是因著端方所限,蔣玉暖定會日日本身脫手。
想明白了,杜雲蘿安下心來。
心中的種子一旦抽芽,隻要略施肥料,便會成為彼蒼大樹,捧在手內心的老婆對他劍拔弩張,這是對穆連誠最好的抨擊了吧。
老侯爺和三個兒子接踵戰死,穆元謀帶著穆連瀟和穆連康去迎父親兄弟屍首回京,穆連康卻失落在半途,再也冇有返來。
並且,蔣玉暖是個心機細緻的人,她跟了穆連誠一輩子,隻怕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了。
而蔣氏,蔣玉暖……
苗若姍喜好杜雲琅,不是她挑逗的,苗若姍去尋杜雲琅告白,也不是她鼓動的。
“拿冰鎮著,保準明日裡還是現在的模樣,女人且放心。”
吳老太君做主,還是依著本來承諾過練氏的,讓蔣玉暖與穆連誠訂了親。
以是,徐氏死前說:我能夠去找他了,而你,就算了吧。
永安九年,穆元安為救穆老侯爺戰死,遺孀陸氏遺腹子小產,四房絕嗣。
一個是忘不掉的思慕之人,一個是體貼的丈夫,隻靠些許蛛絲馬跡,蔣玉暖又不能開口詰責,大略是在思疑和蒼茫中走過了很多年吧。
隻是誰也冇想過,永安十四年的元月,會是那番氣象。
起先她覺得這是妒忌,妒忌蔣玉暖受長輩愛好,妒忌蔣玉暖伉儷敦睦、從不臉紅辯論,妒忌他們聯袂平生,而她隻能青燈古佛半輩子,到厥後,這些妒忌變成了討厭,變成了恨,那張笑容是那般刺目,以她的幸運在反襯杜雲蘿不幸的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