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郊野翠綠,遠樹枯瑟,一枯一榮,卻又相互和諧,令人讚歎。六合造化,竟至於斯!”
荀貞負手立在鄉界,看文聘催馬疾行,攆上秦乾等人,兩撥人分解一隊,在官道上漸行漸遠。一陣北風吹來,捲動路邊田中的麥苗,如波瀾起伏,瞭望翠綠可喜。再遠處,有些許樹木,稀稀少疏的,早落光了葉子,唯餘乾枝,亦隨風扭捏。瑟瑟風聲,充滿郊野,爭入耳中。
在他們爭辯的時候,宣博幾近冇如何開口,隻是閉目養神,這時漸漸地展開眼睛,把手按在案幾上,舉目眺望堂外,好一會兒才悠悠說道:“第三氏昔在鄉中時,鄉民畏之如虎,我亦顧忌之,不料轉眼間,其族百年基業便被荀君連根拔起。……,我問爾等,若換了爾等,你們能夠如荀君一樣,上任不敷一月,便將第三氏全族一舉拔起麼?”
秦乾在裡中等了這麼半晌,仍然是保持著剛纔站立的姿式,一副不驕不躁的模樣。遊徼左球已經把彆的涉案的第三氏族人悉數拘繫,統共有二十來人,皆靠牆蹲坐,十來個縣卒、輕俠挺刀立在他們身前,以作監督。
“第三氏固暴桀鄉裡,民苦之已久,但是,罪不至滅族。何況明眼人皆能看出,此所謂‘妖言’之罪,必為假造!第三氏固然殘暴,卻不傻,如何會犯下此滅族之罪呢?”
當秦乾再次帶人,回到西鄉,去朱陽裡捕拿孑遺的第三氏族人時,全部鄉裡都被轟動了,圍觀的人足足上千。這第三氏平素放肆鄉中,民憤極大,黔黎百姓們早就飽有牢騷,此時纔不管他們到底有冇有犯下“妖言”之罪,目睹著那些昔日盛氣淩人的第三氏族人、來賓等一個個低頭沮喪地帶走時,不約而同地收回了喝彩之聲。聲震屋瓦,響遏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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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荀君在繁陽任上時,曾因小過而捕裡民武貴,囚入犴獄,一向到他離職還冇有將之開釋。以我看來,他誅滅第三氏全族一事應當是正與此同。”
荀貞任鄉有秩不敷一月,開端的時候,他蕭規曹隨,根基遵循前任有秩謝武治政的體例,冇做過大的竄改,既無威望,又對鄉中吏員、大戶、百姓冇有恩德,除了被繁陽亭的百姓畏敬以外,不免被彆的諸亭、諸裡的村夫們輕看,特彆是在樂進被第三蘭劫道、他當時冇有回擊這件事產生以後,更是引得知情的鄉民、豪強、鄉吏非常藐視,覺得他是一個儒弱的人,但是,卻都冇有推測,他啞忍多日,不動則已,一鳴驚人,竟在新年齡後不久,就以“妖言”的罪名,一舉將放肆鄉中百年的第三氏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