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早就站了起來，趕緊向張儉拱手施禮，身如磬折，是長輩見長輩的大禮。張儉微微頜首。“李元禮能有你如許的外孫，地府之下能夠瞑目了。”
“侯覽有罪，殺侯覽可也，何必殺侯覽家人？”
“有事相求。”
“當然不是。若非侯覽，他們豈能不勞而獲，錦衣玉食？若非侯覽，他們豈能橫行鄉裡，魚肉百姓？若非侯覽，他們豈能目冇法度，肆意妄為？”張儉眯起眼睛，直視孫策，眼神鋒利如刀。“還是說，將軍覺得侯覽自宮是餬口所迫？將軍在山陽多時，莫非冇傳聞過防東侯家是甚麼境遇？”
孫策欲言又止。
張儉點點頭，隨即又暴露一絲充滿苦澀的笑容。“那將軍可知上書彈劾侯覽等的奏章有多少？又有多少人是以獲咎侯覽，死於非命？”
孫策沉吟很久，扶著步輦站了起來，向張儉躬身見禮。“小子無狀，苟求先賢，還請張公包涵。”
張儉愣住，雙手拱在胸前，不卑不亢。“不知將軍有何指教。”
張儉頓了一下。“我信賴天意。將軍能夠欺我老朽，想必不會欺天。”
孫策咂了咂嘴，總有一種一拳打空的感受，非常不爽，但張儉所言所行的確冇有甚麼失禮之處，讓他在理取鬨，非要整一個老頭，他也做不出來。但是就這麼讓張儉走了，他又不甘心。兩世為人，這大抵是他影象中最糾結的一次。
“將軍是不是還想說那些濫殺無辜的官吏無罪，而是我不該該逃，應當昂首就戮，讓侯覽報仇雪恥？那些無辜之人並非死於朝廷的倒行逆施，而是死於我的膽小？將軍，如果朝廷現在以背叛為名殺了征東將軍，還要殺你，你是昂首就戮，還是抖擻反擊？”
“你應當曉得我會如何做。”
“何事？”
“依將軍之意，害怕侯覽、不敢行法的太守無罪，我有罪？”
“是我殺侯覽滿門，還是流亡塞外？”
張儉慎重地點點頭。“若滿寵濫殺無辜，將軍必然會按律措置？”
孫策啞口無言。他俄然認識到本身有一個誤區，他低估了這個期間家屬的首要性。冇有人是自在人，每小我都是家屬的一分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底子冇有甚麼無辜之人。防東侯家並不是淺顯百姓，本來也是個小豪強，侯覽入宮和曹操的祖父曹騰一樣，為的是家屬階層的晉升。從一開端，他就和家屬捆在一起。侯覽的家人因為侯覽而錦衣玉食，橫行鄉裡，他們天然也要為侯覽支出代價。就算張儉不殺他們，侯覽垮台時，朝廷也不會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