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夫人嘴角顯出一絲調侃。
恩愛的光陰?
秋梧院,羅家老夫人獨居的院落。
羅老夫人最後又看了眼那梧桐樹,走向臥房:“我累了,要睡一會兒,晚餐之前,就不要讓人來打攪了。”
遵循風俗,新媳婦入家世二日,是要給公婆敬茶的。公公體恤他們,也不在乎這些虛禮,說是免了,但是羅老夫人也就是她的婆婆卻命身邊的丫環將她叫到了這祠堂裡,然後一句話不說的,就讓她那麼舉著茶碗在地上跪足了一個時候。就是夫君分開雲家集護送小姑羅敷出門的時候,她還被叫出來過。她記得很清楚,祭台上除了擺放供果與那些先人牌位,另有一架燭盞。
時候一晃,就是幾十年,作為伴隨羅老夫人最悠長的人,嬤嬤也是最曉得她苦衷的人。這世上冇有那小我的心是無緣無端就冷掉的,也冇有那小我的心天生就是惡毒的,起碼她麵前的羅老夫人,曾也是個天真天真的女人,仁慈漂亮的夫人,是老爺將她一步一步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既然旁人能夠欺負她們,能夠讓她們不高興,不歡愉,那麼她們又何必讓旁人高興,旁人歡愉呢?這些年,羅老夫人做的那些事情,嬤嬤不是不曉得,也不是不清楚,但她感覺羅老夫人冇錯。這個人間也好,這個羅府也罷,仁慈的人,隻能被孤負。
羅老夫人本來半眯著的眼睛展開了,她回身看著嬤嬤:“那總歸是我羅家的孩子。何況,平兒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我雖是他的生母,可在他的心中,卻始終抵不過阿誰女人。我還能如何做?殺了我的孫兒,然後讓我的親生兒子一輩子恨我?我老了,心再也毒不起來了。”
想到此處,雲曦抬起手,推了那木門一下。
羅家祠堂的門檻兒高,雲曦內心是曉得的,但卻從未想過,這羅家祠堂的門檻兒為甚麼要做的這麼高,就像是在防備著甚麼似的。難不成,真如那莫須有所說,這高門檻兒是防著裡頭的東西會趁著夜色逃出來?
這祠堂,她插手羅家的第二天便已經來過。
若羅老夫人當真藏有奧妙,被她曉得了,天然算是握住了她的一個把柄,讓她的這個婆婆今後再動甚麼歪心機的時候也能有所顧忌。如果冇有奧妙,她也不會喪失甚麼。
雲家集的夜老是來的格外的快。
嬤嬤端著一杯茶過來,瞧見羅老夫人的模樣,就曉得她又在回想那些舊事。她是跟著羅老夫人一同嫁入這羅家的,年青時候,也曾許配過夫家。可惜命薄,入門不到兩年,夫君與公公就接連亡故,婆婆罵她是喪門星,將她趕出了家門。還是當時的羅老夫人顧念昔日的主仆情義,將她重新接了返來。至此,她便一心一意的守著羅老夫人,再也未曾想過立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