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忘了麼？”她微微昂著頭，淺笑道，“我母親怕熱，在城中住不慣，上皇體恤母親，客歲曾賜給她一處消夏的宅子，也在這洛水邊上，離這裡二裡地不到。”
我看到阿珞轉頭瞥了我一眼，心頭倏而一動。
“阿珞雖年紀小，卻很有主張，彆人也很難擺佈她。”他說，“她既非要如此，我天然也隻好順著她。”
那一次……
太上皇正要喚呂均，杜婈忽而道：“上皇要換衣，到我家的宅子去便是。”
——
即使我偶然盯著他的身材看，但是因為要拆那傷臂上的布條，我們離得很近。那身材又高肩又寬，幾近將我統統的視野占有。
我內心嘲笑一聲，未及做甚麼，阿珞俄然鬆開我的手。
“站在那邊做甚麼？”彷彿發覺了我冇有動靜，他轉過甚來。
兄長道：“便如杜娘子之意。”
“與我何乾？”我說，“你的意義，是我讓阿珞將杜娘子拉走的？”
杜婈又是一陣笑。
耳朵又在發癢。
太上皇對兄長道：“我等再尋個去處，將乾衣換上。阿譽他們年紀小，吹了風要著涼。”
杜婈輕笑：“上皇不是也說上陽宮酷熱麼，這處宅子，我看可比宮裡的涼殿舒暢多了。上皇如果甚麼時候來住一住，母親定是樂意的。”
不久前他說過的話又浮在耳畔，我感覺本身的呼吸也變得熱了起來。
“上皇不是還要換藥？我先為上皇將藥換了，上皇再換衣，豈不鐺鐺？”
我嗤之以鼻，持續拆那布條，眼角的餘光卻不由地掃向彆處。
嗬。我冷眼看著，心想果然皇恩浩大。
“這不是你盼著的事麼？”他反問。
疇前，我給他換藥，他大多會穿戴衣裳，撩起袖子。
——你不過還是想躲著我。
侍從已經將物什都放在了屋裡，另有一盆淨水和一瓶傷藥。
門關上，隻剩我們兩人。
“母親簡樸慣了，總說上皇體恤過分，這我們家人少，宅子多了反是浪費。”杜婈下了馬，走在太上皇身邊，道，“故而這宅子雖好，她卻未曾來住過，隻每月派人過來打掃打掃。她還說，如許好的宅子，該當退歸去，讓上皇賜給那些德行更加超卓的人。”
上方，溫熱的呼吸拂在臉頰上，我感覺他彷彿想說甚麼，忙道：“且莫焦急，等一會便是。”
我並不喜好順服他，但這個時候，我冇有順從。
無數次被我強行打壓下去的影象又扶起來，彷彿一隻不循分的小貓，在心頭亂蹭。
我驀地想起來，疇前聽人說過，杜婈的母親祝夫人是江南人氏，這宅子的用心之處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