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讓世人平身,目光向四下裡一掃,並無愉悅之色。
“本來如此。”他說。
“臣等恭迎上皇。”
“這些自有彆人去做。”太上皇對杜婈道,“你且坐好用膳。”
一旁的林知賢淺笑道:“上皇不知,這一起,她不知將臣抱怨了多少,說臣瀆職。臣這耳朵都要被她念出繭來了。”
“伯俊,阿黛。”他說,“林太傅和杜娘子,你們當是傳聞過。”
我朝她看去,她卻隨即將眼睛轉開,望著太上皇:“上皇馳驅了一日,還是快快入內安息纔是。庖廚裡熬了些羹湯,上皇要好好補一補。”
驛館四周早已經站著很多侍衛,不管是館舍還是四周的街道,都已經被清空,冇有一個閒雜之人。
而對於當年的兄長而言,天然不會對一個宴上有過一麵之緣的小小士人有甚麼印象,就像冇人會記得幾年前的某一日吃了甚麼飯一樣。
那是一個清澈好聽的女聲,我愣了愣。
他很年青,看上去隻比太上皇年紀大一些,倒是與兄長很有幾分附近之感。那邊幅也並不清臒,相反,那張臉剛正白淨,身量也比當年的杜行楷結實矗立,腰間帶著一柄佩劍,很有儒將之風。
他和杜婈說話的時候,聲音輕緩了很多,側臉上的線條也有幾分辯不出的溫和,
看去,隻見一個穿戴玉色衫子緋紅長裙的女子從內裡走了出來,秀髮在兩側綰起,簪著新折的薔薇,杏目櫻唇,嬌俏可兒。
太上皇道:“路上泥濘,還遇了一場大雨,故而走得慢了些。”
她卻並不循分地坐在席上,每有人呈膳,她就要走到太上皇身邊去,用銀針這個戳一戳,阿誰挑一挑,還為他佈菜。
兄長是個曉得禮數的,太上皇親身引見,他也頗給麵子,與我一道上前施禮:“上官諺並舍妹見過太傅,見過杜娘子。”
“阿婈。”太上皇看著她,方纔的不豫之色消逝不見,代之以淺笑,又有些驚奇,“你怎來了?”
這時,他忽而看向我和兄長。
“那裡有甚麼彆人。”杜婈不覺得然,道,“呂兄弟他們這些日子辛苦了,我讓他們去用膳,不必服侍。上皇出門也不帶內侍,剩下的,就是驛館裡的仆人。他們甚麼也不會,還不如我來。”
到了太上皇跟前,她行了個禮,笑盈盈地抬眼望著他:“上皇一起辛苦了。”
杜婈向他嗔道:“就是麼!幸虧上皇無事,不然太傅本身也交代不得!”
晚膳早已經備好,擺在了堂上。
杜婈聽著這話,複而一笑:“我就猜著是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