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
他做這些事時曉得是罪名,可他從這些事裡獲得了高興和稱心,就把“罪名”給拋到腦後了,但是這時候被季東池一字一字地點明出來,貳內心俄然冒出來了一點“貪贓枉法”後的恥辱,同時這些罪名意味著甚麼結果他再清楚不過。
直到沈潤氣極,將一堆奏章摔在地上,斥道:“混賬!”
自鳳主上任以來,貪腐是重罪裡的重罪,像他這麼嚴峻的罪過,必是要誅滅九族的。更要緊的是薛家的名聲,薛家活著家裡頭一向是清貴,父親、祖父、曾祖,代代都是以“廉潔”自大的重臣,如果貪腐的罪名扣在他的頭上,薛家幾代的清譽就被他給毀了,到了阿誰時候,隻怕父親都會氣得從宅兆裡爬出來找他算賬。
至於那些賄賂買官的,更是遍及了大半個鳳冥國朝堂。
晚間回宮,晨光去暖泉沐浴,沈潤拿著白頭翁坐在燈下翻看,俄然成安來尋他,說是禦史台幫手章譯已經在朝陽宮等了他好幾個時候了。
容王提起鳳主殿下是讓他彆在鳳主麵前走漏風聲的意義。
沈潤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會兒,對章譯說:“這件事禦史台不必再問,我自有籌算。”
章譯立即跪下來:“容王殿下息怒。”
沈潤愣了一下,都這個時候了章譯還在等他,究竟是有甚麼要緊事。
章譯早故意機籌辦,把頭壓得低低的。
“還能如何說?大人,這是證據確實的事,恐怕衛大人這會兒正清算金飾籌辦逃呢!”季東池哭喪著一張臉,鬍子茬都冒出來了,與他常日裡高雅慎重的形象判若兩個。
“季兄彆急,先喝口茶,漸漸說。”
沈潤沉著臉坐下來,冷冷地盯著章譯:“他們說的但是真的?”
外院書房。
薛翀的心重重一沉,隻感覺耳根子背麵發涼。
印象裡季東池向來是判定貪婪沉穩平靜的,現在卻成了這副形象,薛翀呆了一呆,隻感覺大事不妙,看了管家一眼。管家會心,立即出去關上門,親身在門外守著,不讓外人靠近。
“大人,禦史江和泰、閩華、程亮、盛弘渺聯名上書拂曉宮,彈劾大人與衛大人買官賣官,收受賄賂!”
薛翀被他哭得內心更是混亂,喉嚨發乾,嚥了一口唾沫,慢吞吞地坐下,用混亂的腦袋儘力想了一會兒,問:
章譯張了張嘴,終究說出口的卻隻要一個字:“是。”
“鳳主那邊……”沈潤語氣沉冷。
最後的苗頭是從被放逐北越的張劭身上查出來的,可這件事的線索跟著張劭死在北越斷了,幾個月前,禦史台的人好不輕易清查到衛立本那邊,抓住了他的把柄,又順藤摸瓜,摸出了上任還不到一年就敢猖獗斂財的薛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