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棠沉著道“冇事,我現在這個打扮,他們九成是認不出來的”
周遭喧鬨非常,顧少棠曉得,在實際上她應當是一個字都聽不到他說甚麼的,但是她恰好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就像在一個慵懶沉寂的午後聽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荷葉上那麼清楚,一字一句滴在她的心上,雨化田在說:“你且放心,萬事有我。”
挑來挑去冇有趁手的,昂首瞥見牆角戳著杆長槍,槍桿上鏽跡斑斑,鮮紅色槍纓因為年深日久退色成了灰白,隻要槍尖還是銀光點點看上去仍然鋒利,顧少棠伸手取過,在手中一掂,分量恰好,是非適中,喜道:“就它了”
雨化田善體人意,知她不肯與這些人一起擁堵喧華,轉頭道:“你要那件兵刃,我幫你去取。”
入口旁是個蘆棚,蘆棚搭的甚高,上邊掛著紫綢,簷下懸著四盞紅色大燈籠,上邊寫著“為國舉賢”四個大字,兩旁擺著層層的刀槍架,上頭擺著長槍,方天畫戟,銅錘等馬戰的長兵器,早有錦衣衛的小校過來,收了薦貼,給顧少棠標名登記。
明顯蘆棚當中另有很多其彆人不明白,他話音一落,帳中同時響起一身絕望的感喟之聲。
那胖大男人聲如洪鐘道:“小兄弟,我一見你就覺非常投緣,既然我們是同科舉子,那也有個同年之誼,他日疆場交戰,就是同袍的存亡兄弟了。我叫沈梵歌,你叫甚麼名字?”
顧少棠微覺難堪,看了看身邊的雨化田,卻見他也在偷偷低頭忍笑。
姬周神采發青,扶著藤椅的手微微顫抖,似要發作,他身邊那番僧抬起粗糙龜裂的大手,按住了他肩膀。
那肥胖男人道:“那你可知順天府武舉的第一名是誰?就是景侯爺和嘉善長公主的獨子,景小侯爺景應龍,當明天子的表弟,此次科舉就是為他開的,你爹爹不過是個芝麻綠豆的副參將,憑甚麼跟人家搶武狀元?”
顧少棠被這個自來熟嚇了一跳,又聽得這大瘦子叫了個如此儒雅的名字,不由得有點好笑,順嘴答道“我叫顧少棠”,話一出口,就已悔怨,但卻來不及收回了。
雨化田一向跟在她身邊,看她挑了槍,奇道:“我記得你是慣使關刀的,你會使槍嗎?”
正說話間,耳聽得青銅號角激鳴,方纔的冰臉錦衣衛再進帳來:“統統舉子,馬上上馬聽令,會試開端。”
隻聽得角落裡有人的嘲笑連聲:“哈,哈哈,哈哈哈”聲音中並無笑意,倒似是諷刺漫罵般的不屑一顧:“這麼多不入流的東西,都想當武狀元?皇親貴胄也是你們說得的?也不看祖墳上長冇長那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