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冷靜垂著頭,微微向後閃了閃,也不看陸砥,回身拉著秦氏的手低聲道:“祖母是長輩,心疼三郎我自是瞭解,隻是祖母方纔的話如果傳出去,恰被故意人說到聖上麵前,豈不是讓聖上曲解定國公府對他所賜這樁婚事憤懣,又對戰局勢度悲觀?父親定也是曉得的,邊關戰事,一半賴以朝中糧草、戰資調劑,如果聖上真是以對三郎有何曲解……”說著眼淚再次盈盈欲落,秦氏見狀伸手將長寧摟進懷中,低聲道:“好孩子,為娘曉得你的一片心。”
長寧實在算不得甚麼和順性子,從小被嬌養大的小娘子,何時受過這等惡語,頓時也不客氣起來:“老夫人這話是在說我麼?”
陸汝風見陸老夫人溫馨了,長長撥出一口氣,回身看著靜坐合座的人,聲音帶出幾分常日少見的嚴肅:“老夫人剋日身子一向不爽,方纔是痰迷了心竅,說了一些不知所雲的話,你們莫要記在內心。硯郎新婚第二日便受命遠赴邊關,一片虔誠,為君分憂,我定國公府有此兒郎,甚感榮焉,更須善待硯郎新婦,切莫因硯郎不在家中,便虐待看輕她,如果被我曉得,家法懲戒!”
長寧回身看向陸汝風,曲身施禮後,正色道:“父親,兒媳雖鄙人,卻也曉得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夫君昨夜連家門都未回,便奉旨趕往邊關,便是我這等閨閣娘子也能猜出邊關怕是情勢不妙,可此時,老夫人話中的意義可不是說著三郎此去邊關……環境不好麼?父親,邊關雖遠,卻還是我南平國土,若真被那關外的賊人劫掠占據,我們身為南平子民,還是公候之家,莫非不該該同仇敵愾,望我軍大勝,已揚國威麼?怎能如老夫人這般,戰事尚未開端,便惦記取夫君不好,我軍將士敗北呢?”
陸老夫人不防陸汝風竟說出這般話,本來還要叱罵的話便硬生生的被堵在胸口。雖說“夫死從子”是“三從四德”之一,但因為前人重孝,縱使丈夫歸天,兒子也會秉承孝道,對母恭敬,這條便被世人成心偶然的忽視。可如果真的將這條搬出來,縱使陸老夫人再有百般叱罵也隻能全數忍下。
秦氏假裝冇看到,扯著袖子靠著椅背抹起眼淚來,就是不開口說一句話。
陸老夫人一愣,頓了頓道:“硯郎自是冇甚麼不好……”
此話一出,全場沉寂。
陸老夫人完整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能漲紅著臉看向長寧。長寧也不與她大眼瞪小眼,轉頭看向陸汝風與秦氏,在他們麵前跪下,正聲道:“國公爺、國公夫人,新婦昨日進門,便是當晚夫君未曾成禮結束,卻也是三媒六聘,大紅花轎一起吹打抬進的的國公府大門,與夫君一同拜過家祠和六合的。本日本應是與夫君一起前來給各位父母兄長拜茶施禮,然隻因我夫領命遠行……新婦不得不但獨前來,可此不時候將過,老夫人仍然不肯回禮,莫不是不肯認這門親麼?”長寧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尾音帶著幾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