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的視野從那兩個墊腦上劃過。

沈德源在宦海中穩穩走了二十多年, 雖暮年免不了要站隊, 到了高位後就一向行事謹慎, 做出一副隻忠於皇上的姿勢來。當然,因著太子職位安定,沈德源順著皇上的情意,在眾位皇子中,也適本地方向太子。成果,皇上心血來潮一考校,他宗子就成東宮屬臣了,已經天然地站到了太子陣營裡。

沈德源一邊領著宗子謝恩,一邊把差點噴出來的那口血咽歸去。

牢房裡冇有桌椅,沈德源把稻草理了理墊在身下,就靠牆根坐著。牢房的高處有排氣孔,此時是中午,恰好有一線陽光從排氣孔裡探出去,照在了沈德源的眼睛上。他感覺眼睛生疼,卻冇有避開。

沈怡字字帶著悲忿,道:“……若不是安平伯府仗義互助,隻怕我們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是。”沈怡應了父親的話,又看向兄長,“哥!咱家心疼女兒,嫂子孃家必定也是心疼女兒的。你也必然要照顧好本身,若你在牢中有個好歹,嫂子還年青,他們虞家要把嫂子接歸去,我和娘必定不能攔著。嫂子肚子裡的孩子最不幸,孩子小離不得娘,到時候我小侄子必定跟著嫂子一塊去虞家。”

沈怡本來冇籌算把沈巧娘在錢家遭受的事情說出來,因為即便他說出來,也隻是徒惹父兄擔憂罷了,底子竄改不了甚麼。但是,看到兄長那頹廢的模樣,沈怡卻感覺還是有需求把這個事情說出來。

沈德源不擔憂本身的處境,隻擔憂家人。

沈怡底子用不著誇大究竟,沈德源和沈思就氣壞了,連罵了好幾聲混蛋牲口。沈德源真冇想到老友一家竟然是這麼對待他掌上明珠的!傷在孩兒身,痛在父母心。沈德源緊緊握著牢門,那力道重得彷彿能在木質的雕欄上留下陳跡。沈思更是狠狠地對著牆踢了一腳,彷彿這牆壁就是錢鬆祿的身材。

但在此時現在,那一點點遺憾都煙消雲散了。沈怡和邊靜玉訂婚,確切會讓他們冇有嫡子。但如果他們冇有訂婚,隻怕沈怡這一次都熬不疇昔!連命都有了,那冇見影蹤的嫡子還能有甚麼首要的!

作為一名父親,沈德源偶爾會在夜深人靜時展轉反側。他忍不住想,他承諾攀親是為了酬謝安平伯的恩典,但這彷彿有一點對不住次子沈怡,畢竟這讓沈怡今後冇了安守內院的老婆,也冇了嫡子。

或許,等孩子們再大一點,等安平伯府諸事安寧了,他們再設法消弭這個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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