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沈月然發話,站在杌子上的翠柳按捺不住,不滿地說道,“明個兒就是除夕,夫人與我在房中忙了一日,做來紅籠添些喜氣兒,如何倒惹來嬤嬤的忌諱了?”
“夫人,翠柳家中長輩俄然歸天,走得急,冇來得及號召,請夫人懲罰。”
她垂著頭,站在沈月然的麵前。
翠柳搬來一張杌子,主仆二人高低繁忙間,這邊方纔掛好,那邊陳嬤嬤急倉促地拍門出去。
周家的紅籠在一夜之間全被撤下,世人麵上也不敢再有笑意。
“嗯,那就好。”
“聽瞥見的人說,她走的時候,唇角、眼角都是笑意,冇有一絲痛苦。”
爺爺田塵開身居太醫多年,深得天家書賴。她身為爺爺最寵嬖的小孫女,沾得爺爺的光,也曾多次出入天家內院,與皇子們打成一片。而她最喜好的,當然是阿誰永久寧靜暖和的太後。
她柔聲道,“你走的那一日我已經奉告嬤嬤,你或許返來,或許不返來。你若返來,你便還是翠柳。”
“你一個深宅大院裡的小婢女,如何會……”
陳嬤嬤道,“瞧丫頭這話說得,我哪有甚麼忌諱,是――”
她垂下眼眸,“人,終有一去,或有輕於鴻毛,或有重於泰山,翠柳感覺,這位長輩走得驚天動地,也走得安穩快意。”
她每次一見到太後,老是會叩首大聲道,祝太後婆婆千歲千歲千千歲,而太後老是會摸著她的小臉笑道,恬甜不負浮名,人甜嘴更甜。
她看著她的眼睛,當真隧道。
陳嬤嬤指著翠柳拜彆的方向,不成思議。
沈月然心中一哂。
陳嬤嬤比她更詫異。
他重新穿上鞋履,披上外套,三步並兩步分開衛府。
“我返來了。”
翠柳就像一陣風,從她麵前“嗖”地一下就冇影兒了。
可惜,他當時正在宮中保衛,得空兼顧。
她輕聲安撫陳嬤嬤。
是啊,為何要說明白?隻要相互曉得相互在說甚麼不就行了。
“但是太後?”
翠柳明顯前一秒鐘還站在她的麵前,下一秒鐘為何就不見了?
翠柳抬眼,道,“還好。”
聰明,仁慈,善解人意。
翠柳悻悻隧道。
師父,本來師父三日前就已經抵京了。
她順著她的話道,“那麼――家裡人可還好?”
“咦,你如何曉得?”
“來,翠柳,先把這兩個掛在床頭。”
“誰?”
陳嬤嬤一見高高掛起的兩隻紅籠,上前就要伸手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