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征坐不住，緊握的拳頭微顫，站起家來，“真的是夫人嗎？”
風從門縫吹出去，吹得火苗亂晃，韓墨的手不知何時握緊，藏在袖中。
“她畢竟是我孃親！”韓征強壓氣憤，雙目赤紅。
半晌沉默，暗淡中，他的眼神濃稠如一潭暗沉的墨水。
千裡以外，光州。
而至於韓墨，親手教誨他讀書習字，說話走路的父親，他又如何能夠抨擊？
“很蕭瑟，當然冇甚麼可看。”
起家欲走，卻又被韓征叫住。
他從沉沉夢裡醒來，額頭已出了層細汗。
夜色極深，小屋中隻要一盞殘燭燃燒。
“征兒！”韓墨握住他肩，“你先坐下。”
“父親――”韓征仍坐在椅上，欲言又止，見韓墨回身望他，橫了橫心，道：“前兩天，我去過東嶺村。”見韓墨冇反應過來，目光稍黯，“那是姨孃的故鄉，父親或許忘了。”
因鎧甲已卸，身上隻薄弱衣衫，他還撩開衣裳給他看了看。傷處都已措置包紮，隻剩潔淨細紗纏繞，看著不算嚴峻。
“你的姨娘，是死在我的手裡。”
韓墨緩緩站起家來，藉著暗淡的燭光，看到韓征眼中模糊的血絲。到了這個境地，韓征測度孤憤，再緊緊瞞下去，怕會令韓征走上歧途。他深吸口氣，按住韓征的肩膀，緩緩道：“這件事跟夫人無關，她也不知此中內幕。”
那晚一念之差，伉儷間添了罅隙心結，折磨了他整整一年，至今二十年疇昔，仍未能回到當初的密切無間。為趙姨孃的死，他低沉數年，幾乎廢了宦途，現在再也尋不到當年的意氣風發。
當然不成能瞞一輩子。
“是我。”
從三月初至今, 連著數場惡戰, 韓墨雖任招討使無需親臨疆場, 韓征卻已參戰數回。
軍醫給他上了藥, 韓征怠倦勞累, 昏沉入眠。
他單獨坐在黑暗裡，對著空蕩的屋子，神情愣怔。
“她隻是個姨娘，滋擾了你和夫人，以是就該死是不是？我這個孽種，實在也不該活著，是不是？”
韓墨點頭，手裡轉著茶杯，自斟滿了，一飲而儘，順手又將兩杯添滿。
何必將趙姨娘殺了呢？來由實在太多。
父子倆豪情不錯，卻也有很多年冇提過趙姨娘了。
韓墨寂靜半晌，想起阿誰女人，一轉眼竟是二十年的光陰。他有些愣怔，半晌才道：“阿誰村莊，現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