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征死死盯著他，雙目赤紅，唇角顫了顫，啞聲道：“父親是說，死在你的手裡？是你殺了她？”盪漾的肝火在胸腔亂竄，他狠狠偏過甚，“不成能！”
夜色極深，小屋中隻要一盞殘燭燃燒。
何必將趙姨娘殺了呢？來由實在太多。
韓征手扶桌案，緩緩點頭。如何能夠呢？他的生身母親，死在他生父手裡。即使有過萬般測度，這成果倒是他始料未及。後背的箭傷繃得模糊作痛，韓征緩了好半晌才壓住翻湧的情感，“為何殺她？”
而至於韓墨，親手教誨他讀書習字，說話走路的父親，他又如何能夠抨擊？
胸腔裡兩股氣味亂闖，腦海裡一團混亂，韓家每一道身影，連同趙姨孃的福位，全都湧在一處。韓征雙目赤紅，盯著韓墨，半晌，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從三月初至今, 連著數場惡戰, 韓墨雖任招討使無需親臨疆場, 韓征卻已參戰數回。
“能夠將她送走啊，哪怕回故鄉也好，何必殺了！”
韓征坐不住，緊握的拳頭微顫，站起家來，“真的是夫人嗎？”
阿誰時候他獨一能想到的，隻要親手斬殺，永絕後患。
韓墨臉上的神情僵住，半晌才坐回方纔的椅中。
軍醫給他上了藥, 韓征怠倦勞累, 昏沉入眠。
韓墨緩緩站起家來，藉著暗淡的燭光，看到韓征眼中模糊的血絲。到了這個境地，韓征測度孤憤，再緊緊瞞下去，怕會令韓征走上歧途。他深吸口氣，按住韓征的肩膀，緩緩道：“這件事跟夫人無關，她也不知此中內幕。”
當年楊氏產子時，趙氏被太夫人塞到韓墨的床上，這件事並非奧妙。韓征行走都城，豈能不知此中的恩仇是非？正因曉得這痛恨，他才格外感激楊氏的寬弘大量和仁慈胸懷，即便有過迷惑，也死死壓著，不叫邪火竄起。
光州是趙姨孃的故鄉，他疇前甚少來這邊，也不肯惹楊氏悲傷，是以從將來過。這回討叛至此，冇有戰事偷空休整的那天，還是冇忍住去了趟阿誰叫東嶺村的處所。那處所偏僻荒涼，自很多年前鬨過天災後，村民大多遷走，近年又因官府橫征暴斂，年青村人多成了流民，至今留住的人家寥寥可數。
“不是夫人？那麼，姨娘為何而死？”韓征喉舌枯燥，死死盯著韓墨，“這件事，父親莫非要瞞我一輩子？”
連著幾夜惡夢，韓征擦了擦汗，起家倒茶喝，就見粗陋的木板門推開，韓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