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窗邊的人才覺出寒意,幽幽歎了口氣,闔上窗扇,掀紗簾而入,謹慎翼翼的爬到床榻裡側,悉悉索索的鑽進錦被。
令容有些歉疚,深吸口氣,緩緩道:“自從進了府裡,婆母心疼,小姑和藹,伉儷待我也很好。但令容確切才德有限,冇能討長輩歡心,也不會做人辦事,前前後後,為了表妹的事,給府裡添了很多費事。夫君文韜武略,才氣卓然,我跟在身邊,隻會成為累墜,也白氣壞老太爺和太夫人的身子。不如送我一紙休書,令容絕無牢騷。”
落日斜挑在山頭,透過敞開的窗扇,將一縷金色餘暉照在韓蟄側臉,給他冷峻的側臉添了些許溫和。再如何冷厲凶悍的人,當手裡殺人的劍換成切菜的刀時,塵凡炊火氣感化,總能給人稍許靠近之感,更何況韓蟄雙手苗條,身姿勁拔,實在很都雅。
韓蟄仿若未覺,潔淨利落地將食材裝在盤中,看向令容時,臉上肝火儘收。
令容佩服得五體投地,有美食在前,臨時不去想那些煩苦衷,待紅菱被叫過來,便去切洗好的筍尖。
好輕易等糖醋裡脊出鍋,令容將盛好菜的盤子捧疇昔,那香味兒直往鼻子裡鑽,微紅的光彩也格外誘人。她垂涎欲滴地瞧了半晌,強忍著冇動,纔想回身,卻見一雙筷箸伸過來,夾了塊裡脊,遞到她跟前。
倘若她拜彆,半夜夢醒時,身邊就不再有她的餘溫、她的髮絲、她不循分湊過來的柔嫩而暖和的嬌軀。
令容頓了半晌,“好,我說實話。夫君娶我是礙於聖旨,老太爺和太夫人肯點頭,也是為此。傅家式微,入不了老太爺的眼,這婚事又是田保促進,想必白叟家內心很不滿。若始終相安無事倒也罷了,可表妹三番四次地肇事,最後那些小打小鬨不算,先前牽涉錦衣司的人,誣賴我跟外人有染,既然老太爺懲罰,我也不必計算。可這回,她將主張打到長公主頭上,無端扳連了裴家少夫人的性命。”
想著休妻的事,本來亮晶晶的眼眸裡畢竟黯然,便側頭瞧著水榭窗外的水池入迷。
――如果當真被休棄,今後就冇機遇嚐到他的廚藝了,韓蟄又不給偷師,讓人遺憾。
“阿誰小女人,她平白無端地冇了孃親。本來敦睦完竣的一家人,俄然就……”
令容切完筍尖,靠在案邊,將韓蟄瞄了兩眼,有些入迷。
夜色暗沉,風從半開的窗戶吹出去,紗簾半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