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七嘴八舌,勸諫不止,外頭火把熊熊,柴隆和韓征、尚政坐鎮,羽林衛紋絲不動。
“都城裡有很多德高望重的高僧,他縱不能剃度,記為俗家弟子學佛經,能通透些。”
永昌帝驚駭、大怒,卻無濟於事,連高陽長公主義憤填膺的痛斥都被樊衡厲色逼回。
“如許也好,轉頭再找個光風霽月的青年才俊教他詩畫,也能洗濯氣度。”
甄家的氣數,在年初那沸沸揚揚的案子裡耗得一乾二淨,現在能撐著門麵,不過是仗著永昌帝一絲仁慈之念,仗著跟太子的半點血脈牽繫罷了。
“……前晌跟母親入宮,見到了太子,還笑著給我剝糖吃。”令容靠在韓蟄肩上,手指閒著無事,形貌他胸前賁張的表麵,稍稍抬眸,“夫君籌算一向將他養在北宮嗎?”
永昌帝拿到奏表,更覺絕望,隻能執意禪讓。
年青的帝王英姿勃發,魁偉慎重。高貴而煩瑣的袞服穿在身上,日月星鬥、山龍華蟲繡得寂靜而精美,韓蟄一步步登上丹陛,威儀而端貴。
韓墨不語,見仆婦端了湯藥過來,親身奉養喝藥,藏在內心的話也壓了下去——有些事情上,父親的氣度倒是侷促了些,看不開,作繭自縛,終究傷肝傷身,墮入窘境。
宮廷以內,永昌帝姐弟倆形同囚禁,莫說向彆通報動靜,連太子的麵也冇能見到。
“長公主息怒。”章公望越眾而出,“還請皇上聽完臣等所言,再做定論。”
“是徐逯來傳的口諭, 說皇上有要事召見, 讓我從速進宮。”
透過敞開的門扇,殿前玉玠上不知何時多了些兵甲,韓征和尚政帶甲執刀,身後數十名羽林衛列隊劃一,手裡高舉火把。
當晚在麟德殿逗留至深夜,留羽林衛嚴守宮廷,樊衡留在殿內照顧,旁人暫退至南衙,留永昌帝衡量利弊。
——因白日裡縱慾過分,那本就衰弱的身子被掏得更空,眼睛底下有點淡淡的青色。
哪怕韓墨和韓蟄經常來看望,也未能令他暢懷多少。
韓鏡的身材也在這一番激辯後敏捷垮下去,在臘月初十那日,一病不起。
恍忽想開初結婚的時候,她還是天真少女,穿戴那鳳冠霞帔,那樣嬌弱輕巧。
這事難以一蹴而就,韓蟄既已安插恰當,便胸有成竹。
韓家尋醫問藥,卻挽不回韓鏡低沉的意誌,隻能守在榻旁,眼睜睜看他油儘燈枯。
不遠處韓征和傅益盔甲嚴整,疆場上曆練出的將領,有著差異於旁人的剛毅英勇之態。而在都城以外,有楊裕,有長孫敬,有即將趕往河東的樊衡,亦有無數願以性命保衛百姓的健勇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