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儘量沉穩,但手握重權的小相爺仍有讓人難以忽視的鋒芒。

當初鋒芒畢露的少年曆經磨練,踏著刀尖,踩過血跡,從心狠手辣震懾朝堂的錦衣司使,到現在文韜武略運籌帷幄的小相爺,當了父親後,更添幾分沉穩氣度,冷厲倔強以外,又添幾分舐犢之意。

皇家式微,昏君當政,朝堂上韓家的權勢如日中天,外頭的幾位節度使雖能對韓蟄昂首稱臣,一道安定馮璋之亂,肅除陸秉坤之患,卻還是趾高氣昂的姿勢,不太將永昌帝放在眼裡,為握緊軍權,內裡肅除勁敵的事並很多。

待韓蟄返來,早餐已然擺好。

蔡源濟本就有取而代之的心機,靠著山南那半邊力量一定能成事,有了範家助力,焉能不喜?

……

相府裡畢竟還須敬著長輩,她分得清輕重。

“都妥了。”

先前夥同範自鴻將田四偷梁換柱,去戳韓蟄的老虎鼻子,籌算將黑鍋栽在侄子頭上,借韓蟄的手壓兄長的氣勢,他藉機調撥底下兵將,以蔡源中行事細緻,給山南招來禍害為由,收攏軍權。

韓蟄內心似覺悶痛,卻畢竟冇追上去,袖中雙拳微握,回身走開。

誰知昨日楊氏將動靜抱過來,竟是個男孩?

“宋建春心疼傅氏如同親女,傅益更不必說,哪怕淮陽候也是因傅益的麵子。孩子是我的,豐和堂和銀光院高低都很心疼,瑤瑤也是。屆時來賓合座,還望祖父能臨時擱下心結,彆難堪孩子。”

傍晚落日斜照,因昨日一場雨將暑氣洗淨,可貴風清氣涼,韓鏡正在花圃旁活動筋骨,修剪門前花木。

令容嗔他,將昭兒抱過來,取了繈褓包住。

山南的事他天然知情,雖不知韓蟄昨晚連夜趕回宿在銀光院的事,今晨聞聲傳來的動靜,便非常對勁。白日裡瑣事繁忙,這會兒可貴有閒情,見韓蟄走來,也稍露欣喜神態,“那邊都安排安妥了?”

“那就……銀魚湯!”令容冇再客氣,眉開眼笑,“辛苦夫君。”

他不動聲色地收了玄鐵大剪,瞧了韓蟄一眼。

他說的三位都是在朝堂於韓家有助力的。

“外頭另有人呢。”她產後諸事都得仆婦丫環顧問,不像疇前便利。

先前負氣頂撞,現在沉緩商討,態度收斂卻倔強,是身為人父後不自發的竄改。

通俗的眼睛睇著她,掃過被撥得狼藉的衣裳,他已換上了相爺的端肅姿勢,聲音低得唯有她能聞聲,神情一本端莊,卻意味頗深。旋即往外頭去,自將門下侍郎那套官服穿齊備,昂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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