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起梳洗罷，枇杷便將早就熏暖的金邊琵琶襟小襖給令容穿上，罩上淡色衣裙，外頭再披件孔雀紋嗶嘰紅披風，腳底下踩彩皮小靴，綴了紅珠，往雪地裡一站，霎是都雅。主仆同業，走到靜宜院外，連韓瑤都多瞧了兩眼。
這般籌算她明白，韓蟄或許也能猜出，楊氏和韓瑤呢？
嫁進韓家這些天，令容往靜宜院去得勤奮，跟韓瑤處很多了，便覺她是個外冷內熱、脾氣利落的人。韓瑤比她年大一歲，如何都叫不出“嫂子”，雖不決計示好，相處起來卻也不難。
腦海中緊繃的弦被錚然撥動，平常強壓的血氣頃刻湧上腦海。
太夫人和兩位夫人各自一輛，韓瑤早早就拉著令容同乘，剩下唐解憂跟堂嫂梅氏一輛。
唐解憂在韓家住了七年，又跟韓瑤同齡，到了慶遠堂時，表姐妹卻甚少說話。
“母親目光還真準，你倒聰明。”
未幾時，連甚少在內院露麵的韓征都來了。
“大哥廚藝很好，隻是旁人都等閒吃不著――那天年你有口福。”
令容入眠時他仍靠在榻上看書，將彆處燈燭都熄了，隻留他身邊的兩盞。燭光都被他擋著，也不影響裡側的人入眠。誰知看到半途，中間卻響起極寒微的聲音，斷斷續續，似頗痛苦。
韓瑤點頭，“本來有兩個大丫環，做事本分，也很有姿色，固然我哥目光抉剔一定能看上，到底礙了旁人的眼。厥後她們犯了點錯，祖母親身措置，趕出府去。本來祖母要補充人手，我哥卻不要，就隻剩薑姑照看了。”
令容取了軟毯遞給她，“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令容睡覺時冇了顧忌，肆意占了寬廣的床榻，晚間睡得舒暢，醒來也精力奕奕。
她聲音一頓，令容瞧疇昔，發覺她唇角閃現調侃。
令容手裡抱著紫金手爐，見韓瑤幾次掀側簾望外，便一笑道：“雪天路滑，那幾道車轍不好走，出了城門上官道出去就好了。”
韓瑤便笑，“天底下像我哥這般的人少之又少，以是纔會……”
韓蟄正值盛年，精力充分，每晚歇三個時候就能龍精虎猛。偶爾外出辦差，連著兩日兩夜不睡，補兩個時候的就寢就能規複。是以平常他歇得晚，多是聞聲亥時末刻的梆子才睡。
令容順手取了屜中的糕點，給韓瑤遞了一塊，吃了兩口，隨口道：“吃著這糕點，倒想起件趣事。先前給你哥嘗這個，他隻皺眉，彷彿感覺味道不好。我原還想他過於抉剔，見地了他的廚藝，纔算明白，他抉剔自有抉剔的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