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的海棠坊，樊衡三壇酒下肚，麪皮已是泛紅。
“再拚也除不掉甄家。”
進了六月, 令容的孕肚便愈來愈重, 連帶著胸脯都飽滿了很多，臉頰也添了點軟肉。
隨即, 對甄家那兩三百條罪行的懲辦也敏捷裁定，涉事的親朋家仆，悉按律法措置，或是撤職斬首，或是關押放逐，不一而足。
“範兄不會是想學婦人嚼舌根？”
“樊兄為錦衣司立下汗馬功績，給他韓蟄辦了多少事。韓蟄就冇想幫你伸冤？”
這些罪名鑒定罷, 以證人身份在錦衣司監獄安穩住了數月的高修遠也須查辦。
遠處趁夜盯梢的人悄無聲氣，見樊衡走遠，也自冇天玄色，退回城外堆棧，待明日進城去範家覆命。
樊衡似被戳中苦衷，猛昂首將酒喝儘。
“以是我才佩服樊兄。”範自鴻安然認了，“身處那種窘境，還能臥薪嚐膽苦練技藝，憑著這雙拳頭統轄錦衣司。這份膽氣和忍耐，旁人不及。我當初冒然拜訪，也是恭敬樊兄心性，感覺是一起人。甄家作歹多端，不配享公府的爵位。”
範自鴻在都城的事情未幾，甄家的事冇法一蹴而就，他往樊衡身上費了很多心機，不肯半途而廢，本日撞見肝火沖沖走出錦衣司的樊衡，留意跟了一段，見樊衡徑直往海棠坊去，乾脆跟在前麵。
遂舉杯笑道：“樊兄這是不想在錦衣司拚一把了？”
對錦衣司的鋼筋鐵骨的男人而言，頂著驕陽暴曬一個時候不太小菜罷了。
到六月下旬，範自鴻俄然收到樊衡遞來的動靜，說他要辦的事已安妥，讓範自鴻趁夜往京郊白雲嶺，取他遞的投名狀。
“辦屁的差！”樊衡盯著範自鴻，“範兄的籌算，樊某看得明白，隻恨當時眼拙，被他蒙了眼睛。現在再要見令尊，已是晚了。”
令容去豐和堂給楊氏問安時，往跨院裡去，瞧見韓瑤冇帶走的那兩幅畫，想起高修遠來，原想跟韓蟄探聽措置，又覺多此一舉，便冇開口。
“韓蟄有手腕，就是脾氣太差，過於跋扈。”
“去了那裡？”
範自鴻乾笑了下。
過了會兒，韓蟄將要緊的幾件事措置罷，便入宮往門下的衙署去。
錦衣司防衛森嚴的銅牆鐵壁下，無人能窺測內裡的奧妙，但平常擺在明處的辦差景象，卻也逃不過故意人的耳目。待韓蟄一走，動靜便悄悄遞了出去。
但樊衡身任副使之職，在韓蟄高升後代掌錦衣司諸事，邇來連著兩三回當眾遭韓蟄怒斥，實在是罕見的事。且當著浩繁部下的麵，如此懲戒，比上科罰還讓人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