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鏡端坐在案後,正擰眉深思,因病中不利落,身上穿得厚些,愈發顯得比疇前肥大,隻那雙眼睛還矍鑠如舊。見是他,韓鏡緊皺的端倪伸展了些,聲音有點啞,“返來了,過來坐。”
“祖父身材好些了嗎?”韓蟄畢竟是擔憂的。
“梅尚書。”韓蟄亦拱手回禮,讓管事送梅尚書出府,他就勢入側廳。
於這座相府,韓鏡確切是費了平生的心機。
這座府邸建成已稀有十年,期間幾易其主,轉到韓鏡手裡,纔算安設下來。
這多少是令人欣喜的,韓蟄也嚐了一口,“還不錯。”
祖孫三人圍坐考慮,數重簾帳內,就隻要極低的聲音,消逝在嫋嫋青煙裡。
他對著香爐沉吟,半晌才道:“籌算如何應對?”
自幼收斂心性負重磨礪,養就沉著矜持的脾氣,他的手腕才氣令無數人畏敬佩服,哪怕做出再出彩全麵的事,在韓鏡眼裡,也都是身為帝王應有的手腕,未曾換來半句讚美,唯有更重的期許、更嚴苛的態度,催著他仍負重前行。
因想起昨晚烤板栗的事,趁著韓蟄做鬆仁燒豆腐的工夫,叫宋姑取了板栗、野雞肉和香菇來,各自煮好,略炸了炸。待油鍋再熱,煸炒了蔥薑雞塊,大火燒開燜到五六成熟,將板栗、香菇和剩下的冬筍擱出來,闔上鍋蓋,鼻端還是方纔煸炒出來的香味。
韓鏡雖有野心,很多事也做得狠辣而不擇手腕,畢竟是文人出身,有幾分炊國情懷,暗中謀逆,想要的不止是皇位,更盼能少肇事端,令百姓少受痛苦。雖說戰事不成製止,能敏捷安定的內鬨,跟外族鐵蹄踏破邊疆的禍亂畢竟截然分歧。
可惜菜剛出鍋,有些燙嘴,便小口小口地吹氣。
至於那田五,在他那孿生兄弟南下時,便被人殛斃,李代桃僵。
韓蟄順著她,將火候用料上要緊的幾處說了,令容忙記在內心。
――為的是先前在山南穀口設伏刺殺他的那位田姓男人。
尚書六部的權益被韓鏡緊緊握著,旁人覬覦也冇轍,這類事也有好幾次了。
“有私藏的軍器,也有暗中招兵買馬的鐵證,境內那些盜匪也不是真跟他作對。一旦聚起來,會比他暴露來的刁悍數倍。”韓蟄這回北上,途中總想起那深沉的夢,雖說夢境怪誕不敷為據,卻畢竟令人憂心,“河東地界南北狹長,範通駐守邊疆,且心術不正,若真有異心,一定不會打彆的主張。”
韓鏡這兩日身材抱恙,冇法到衙署去,便跟永昌帝上了個摺子。永昌帝得空管六部那些瑣事,派了兩位太醫過來顧問,硃筆一揮,特地恩準他在府裡療養,要緊的事讓人來府邸商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