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玉道:“他父親是他父親,他是他。休要忘了,他也姓侯,若我這平生未能有子嗣——”
他外祖及孃舅等一世人被殺退後,他這才曉得娘已死爹已亡。一個死得蹊蹺,另一個死得更加蹊蹺。娘好歹還是全屍,爹卻葬身火海,骸骨無存。他成了孤兒一個,連著哭了好兩日,幾近把他哭死。
從長樂宮返來後,又摔了幾隻茶盞,猶不解恨,將夏西南叫來,喝問他:“如何派出去的人至今冇有動靜送來!?”
又道:“卻冇有想過她竟是個如許性烈的人……人不在了,纔想起疇前對她的各種不好來,但是我再也冇有機遇向她說一聲對不住了。我也是傻,為何要比及人不在了,才曉得她的好呢?”
他將已經伸出一半的手又生生收回,對著皇後的笑容愣怔半晌,忽覺胸悶,隨即翻開錦被,下地著履。
蒲月初六日,太後請懷玉疇昔說話,懷玉下朝後便徑直去了長樂宮。太後請他坐下,命人上茶,他默不出聲地接過,漫不經心腸看茶碗裡的茶葉漂泊。太後看著坐在麵前身著玄色龍袍的天子,他還是豐神如玉,還是威武俊美,可臉上的神情倒是拒人於千裡以外的一派冷酷。
他外祖及孃舅去趙獻崇家搶他時,他在閣房聽到外頭的喊打喊殺的動靜,趁看住他的人不備,攀樹跳牆,叫他給逃到外院去了。
帝後二人,一個因為對或人的記念,一個因為對或人的思念而生出了這一點共通的感到與貫穿,繼而對相互也生出些許的相知與相惜之情,終究在失和了好久以後,於這一日消釋了前嫌。
懷玉嘿嘿嘲笑,惡狠狠地瞪視著他:“姓夏的殺才,我問你,她待你如何?”
懷玉換上常服,單獨悶坐多時,俄然叮嚀擺駕昭陽宮。昭陽宮便是皇後文海所居的宮室了。
夏西南額上破皮處被酒水一燒,痛得呲牙咧嘴,哭得更狠,墮淚道:“臣大膽,女人待臣等不似主仆。臣抱病時,女人燒飯菜給臣吃,對臣噓寒問暖,有甚麼話都與臣說,對臣像是自家人普通……”
這枯井極深,把他摔斷了兩條腿,刮出了一身的傷,人也昏倒不醒。本覺得他必死無疑,誰料養了兩日,除了腿不能走,竟又活轉了過來,且能吃能喝,精力得很。
夏西南畢恭筆挺地站住,垂首應道:“有,臣去問問看可有女人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