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木風雅跟在他身後,此時便問:“我等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懷成與倭人使臣被賜坐於天子身側,天子則黑著臉端坐於正中,這清楚是三堂會審的架式。諸使臣紛繁起家與懷玉見禮。懷玉春衫薄弱,大步流星而來,衣襬被風微微帶起,被拘於皇陵數日,端倪伸展卻一如平常,似是全然不在乎本身所處的地步是如何的凶惡。
懷成此時感喟道:“三弟,這些個胡塗使臣竟然說你藏著他們權中納言藤原孝次郎藤原大人的令媛,叫做藤原青葉的……荒誕至極!我同他們說約莫是弄錯了,他們卻非要你來對證……怪誕!”
三月的日頭暖洋洋的,懷成的心底倒是一片冰冷,出了成事殿的殿門,穿過簷角廊道,正單獨冷靜前行,忽聽身後有腳步聲,回身一看,倒是劉賢。便立足,問道:“劉公如何來了?”
懷成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天子言語前後竄改的啟事。懷玉此番犯了大忌,欺君是一樁,犯上又是一樁,天子雷霆大怒,藤原青葉須得乖乖交出來不說,等著他不是杖責便是鞭撻,厥後必是平生的蕭瑟,比方說關押於宗正寺,比方說囚禁於京郊皇陵。
懷成目瞪口呆,愣了半響,方纔地起家謝恩,帶領一眾一樣麵有不解之色的使臣出了這宮殿。走得遠了,聽身後天子與懷玉道:“你且起來發言。”言語竟甚是和藹。
八木風雅走開了,懷成卻又想起一事,將他叫返來,細心叮嚀了一番,八木風雅道:“明白。這事好辦得很。”
懷玉長跪不起,隻說:“臣胡塗,臣極刑。”
懷玉便也笑:“那藤原孝次郎暮年入贅到她外祖家為婿在先,拋棄她母女在後,她從未姓過藤原這一姓氏,也未踏足過倭國一步,在我看來,她乃是如假包換的漢人。”看向身側的八木風雅,慢條斯理地笑問,“你們此番俄然來要人……是受誰的教唆?那藤原孝次郎當真曉得此事?”
懷玉便跪著不動。八木風雅此時也不消譯官了,開口用漢話將剛纔的話一字不差地又說了一遍,他的漢話聽著拗口,層次卻清楚得很,加上說得又慢,在場諸人都聽得明顯白白。
懷玉像是聽了極其風趣的笑話,儘管嘲笑個不住,八木風雅麵上便有些欠都雅起來,回身與天子道:“陛下請為臣等做主,為兩邦交好計――”
懷成麵色悄悄變了變,打了兩聲哈哈,再偷眼去瞧天子。便見天子把手中茶杯往桌案上一頓,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對禦座下的一群人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罷。此事他日再議。”使團明日將出發返國,那裡另有光陰再議此事?天子這般說,清楚有偏袒懷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