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奇起家用暖和的目光輕拍著蘭煜,指著在一旁肅立的纖兒道:“現在皇上剛冊封了貴妃娘娘為皇後,又一併封了多位主位娘娘,恰是貧乏宮人的時候,阿瑪已經著人將纖兒先行送進了外務府,阿瑪在外務府有些乾係,想來若你能入宮,將纖兒分到你身邊,算不得難事。這幾日你便先在金煜的房中,好生籌辦。“
因連日的心力交瘁使得郭絡羅氏雙目通紅,此時直直盯著伊蘭,眼中的熾熱像是立時要將伊蘭吞噬,伊蘭本能的避開她的目光,卻見額娘攥緊了伊蘭的手,昂首迎上其雙目道:“存亡有命,夫人還是看開些。”
纖兒也顫顫巍巍地點頭,黃氏道:“你當萬事謹慎。”
院門複又掩住,一張一合,幽幽如鬼門之關。
實在伊蘭本是極美的,隻是多年的勞作使得她疏於保養女子最為貴重的容顏,身量也是肥胖得緊,現在穿上這孝服,則更顯得身形薄弱,不然便更平增了“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緻骨肉勻。”的美態。
正房木門木然開啟,有人影從房內閃出,這一大一小兩人從速噤了聲,倉猝走開。
老婦冷哼一聲,不屑道:“大蜜斯?最是不成一世,可嘴尖腹空,雙八的年紀,才染了風寒幾天,就放手去了,草包一個!”
郭絡羅氏的眼中是討厭和仇恨,幾欲開口,卻不知為何,隻朝屋中卓奇的方向望了一眼,便拂袖朝回了臥房,隻留給伊蘭母女儘是不甘的背影。
“戴佳蘭煜,金蘭姐妹。”心中幾次默唸著這八個字的伊蘭,望著不遠處戴佳金煜的內室,強忍著心中的鄙夷“那便有勞阿瑪為女兒操心了。”
侷促的四方兩進院落,班駁著陰霾的陳腐。牆垣數米間便有脫落的磚坯,遠看去凹凸不平的院牆,有腐朽的老態。
吱呀一聲悶響,兩個老婦從院中徐行而出,如泥胎木偶普通,神采生硬地將手中銅盆裡的穢物傾瀉而出,烏黑不明的汁液散在地上,收回陣陣令人作嘔的氣味。
卓奇的神采顯見著不安起來,卻並不諱飾:“實在說來,倒也算不得大事。你也曉得自世祖爺起,便有了每三年一次秀女大選,凡八旗女子,都要入內宮選秀,留中者便送入後宮,為皇室開枝散葉。我們府裡,本是該金煜應選,可惜天意弄人,也隻能當她做是她的命數吧。可阿瑪在工部已經留了檔,畢竟還是要有人應選的。”
黃氏彷彿不覺得然,朝一旁纖兒道:“老爺叮嚀你先進宮?”